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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分离(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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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螺话音未落,尾音已被呜咽撕成碎片,在最信任的人面前,堪堪讲到苦处,她崩溃的情绪便再也压抑不住,宛若黄河决堤,怒吼着倾斜千里。

她声泪俱下,喉眼剧烈收缩,喉间软骨痉挛般上下滚动,憋出一丝呜咽,急促地抽着气,一张白皙的小脸哭得通红。

燕扶楹一言不发,眼底清明冰冷,死死咬紧牙关,在宽大广袖下,十指死死攥住衣襟。

明明是春日,她却深感如坠冰窖,这简直就像一场荒诞闹剧,麻木地演绎着无聊的戏码。

亲王反叛,京城封城,商铺闭铺,未婚夫锒铛入狱……

短短半日,一桩桩事件突如其来,祸事蜂拥横行,怎能不让人两眼一黑!

仅仅顷刻之间,她所珍惜的一切尽数剥离,这几近抽空了燕扶楹的心神,勉强剩一副伶仃骨架,支撑着轻薄衣衫,脊骨被这姗姗来迟的腊九之寒凉得发抖,依然挺得笔直。

燕扶楹表情空白,整个庭院静悄无人,耳边是红螺死死压抑的哭泣声,而她的胃里翻江倒海,恨不得把所有的东西全部吐出。

半晌,她才阖眼,并未流下一滴眼泪,自顾自地倒了一杯茶,手抖着洒落了几滴,随即一饮而尽,强行压下喉眼灼烧的酸水。

“啪嗒”一声,茶杯碰撞木桌,发出巨大的响声。

在零碎的哭声中,燕扶楹站起身,她身量不高,身姿站得笔直,伸手轻抱红螺颤抖的肩膀,就这个姿势,下巴压在小姑娘的头顶,短短安抚一瞬,随即迅速撒手:“走,我们先行动起来。”

红螺慌乱地点头,抹着眼泪,擦得整张脸水汪汪,紧紧跟着这个她最信任的人。

两人疾步如飞,冲向门口。

可变故突生??

燕扶楹处在前方,原本大步流星,此时倏然停住了脚步,如鲤鱼摆尾的裙摆垂落,正如她的心也沉了下来。

她的神色凝重,眼珠死死盯着门口那人,抬手拦住了因哭泣而视线模糊的红螺:“停下。”

“?”

红螺迷惑地循着目光望去,认出那人后,同样瞪大了眼睛,好似白日蓦然见了鬼。

不是旁人,正是许久未见的肖斐威。他打扮得人模狗样,换了身黑色官服,腰间悬剑,候在门口,身后赫然是两列寒光凛凛的侍卫,好不威风!

燕扶楹扫过浩浩荡荡的两列人,不动声色右走一步,挡住红螺的身影,直面不善来者。

红螺个头没有燕扶楹高,只能仰头凝视着身前之人,鼻子一酸,差点又哭起来。

她身材瘦削,肩膀不宽,却能撑起一片天,像是一根定海神针,稳稳压制住动荡,把家人护在尚未丰满的羽翼下。

明知来者不善,现在自身难保,只能按兵不动,水来土掩。

燕扶楹扯起一个笑容,警惕地打量着面前之人,喉间软骨一动,松了松紧绷的声带,声音舒缓轻柔道:“怎么,各位是来找小女子做生意的?那真是太不好意思了,今日不开张营业,我还有急事去忙,如有需求,改日再说。”

言罢,她拽着红螺的手,头也不抬,就往另一个方向走,打算直接闯出去,却被肖斐威横插一脚挡住。

“哎哎哎,你们别走嘛,既是客人,岂有不招待的道理?”

肖斐威仰着下巴,不怀好意地挡住了她们的去处,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故意搭在剑柄上,眼眸眯起,满是算计别人的精光。

燕扶楹视线下滑,落到握住剑柄的手时眼神一凝,似是裹了层寒冰,再抬眼,恨不得把面前之人剥皮削骨。

自知此事不得善终,她暗自唾弃着肖斐威趁火打劫,当真是品行卑劣,手段令人作呕。

燕扶楹皮笑肉不笑,直视笑嘻嘻的肖斐威,耐着性子问道:“那你们今日浩浩荡荡来这里是为了什么呢?”

“我只是做生意的平民罢了。若是想打听关于我的婚事,可以等我未婚夫回来,你再和他聊退婚的事情。我现在还要赴长乐公主的邀约,这时间撵得急啊。”

燕扶楹意有所指:“要不这些客人赶明儿再来呗。”

肖斐威噗嗤一笑。

“哎,不着急。”

他像是猫捉老鼠,故意逗弄掌中猎物,直至猎物精疲力尽,再生不出反抗的心思才肯罢休,又一次拦住了燕扶楹的去路。

逼得她咬牙切齿,心里骂了个十万八千遍,下一秒却听肖斐威道:“咱这里有陛下的旨意,难不成民女燕扶楹要抗旨不成?”

燕扶楹心下一沉。

“……不敢。”

她急着出门,放低身段,本打算用未婚夫和长乐公主逼退他,赌一把肖斐威不知道任家现在倒台,其次看在皇家子弟的面子上,定然不敢拿她怎么样。

可她赌错了。

肖斐威这厮就是一纨绔子弟,断然不敢传假旨,不知他到底是从哪里得到的旨意,居然搬出了皇帝,强行掀翻这两座保护山。

燕扶楹面色苍白,眼见这次逃不掉,几乎就要认栽。

望着侍卫们被烈日撕长的影子靠近,一点一点侵蚀着。最近的那个甚至碰到了她的鞋尖,就像是要把她也拆骨吃肉,吞入腹中,她不得不后退几步。

红螺在她身后,猛然向前一扑,乳燕投怀,慌乱中紧紧抱住燕扶楹:“小姐……”

燕扶楹说不出任何安抚她的谎话,保持一言不发,同样紧紧握住红螺的手,瞳孔中映着那些放大的、狰狞的面目,围攻了她们。

她抿着嘴,心跳狂跳,脚下缓缓后退,简直像是被涌岸的黑潮吞没的最后一刻的挣扎。

就在此时,侍卫小步跑到肖斐威耳边,仅仅耳语片刻,嚣张跋扈的肖斐威脸色一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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