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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反派(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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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星不想见他。

他自己老老实实在楼下。

这世界上其实没有干净的债,都是你欠我,我欠他,有些是钱,有些不是钱。

陆怀英的父亲是这世界上最恶毒的商人。

但是辛星看着哥哥,好像他也快变成了那样的人。

少年屠龙的时候背着生锈的剑,但是出来的时候后背都是染满血的珠宝。

辛星在少年时期也没觉得自己有多惨,不知道他哥为什么现在非得去腥风血雨里转。

辛星搓着自己的手,想起来有一年,过年的时候辛辰都在外面喝酒,他那天把番茄鸡蛋热了七次,最后又苦又咸,还好,他天生没什么旺盛的食欲,吃饱就行了,就算现在家里伊比利亚火腿他也觉得跟乡巴佬的鸡腿没什么区别,都是咸的。

那年的辛辰到年初三四的风尘仆仆地回来,他背着个包,在外面的时候看不出来情绪,一到家就满脸喜色,他说,“小星,哥挣钱了。”

辛星应该高兴的,但是他也没什么反应,“你吃饭了吗?正月这里的饭店开门的少,吃面条?”

辛辰兴冲冲地打开他的黑色皮包,庄重的颜色往外露,是一沓一沓的百元大钞。

“你抢银行了?”辛星问。

辛辰抚摸着这些钞票,“也差不多了。”

辛星不敢接话了,他不知道哥哥去干什么了,但是就他刚刚说的这个话他干的就是那换命的钱。

辛星揪着自己的衣角,“哥,我们穷点不能过吗?”

“不能。”辛辰看着那些钞票,对辛星说,“我不能。”

辛辰面对着这绿色铁门的棚户,这栋筒子楼里不知道住了多少人,每天出去的时候走廊上都会有乱扔的臭鞋与泼在路上的面汤,烟头与药盒随处可见,他们的隔壁的妇女用她老公穿了多年的裤衩子擦着炒锅。

第二天的时候,辛辰在兜里抄上了一点儿钱,就要把剩下的这些存进去银行,他昨晚上没睡觉,直勾勾地盯着这个黑色的皮包,他看了一夜。

“哥,这钱哪儿来的。”辛星在黑暗中问。

“一个老板给的生意,让我跟着他做的,有这钱了,哥就能自己干了。”辛辰的嗓子好像很干燥,他说话的时候眼神都不愿意分给辛星一点。

“别担心。”辛辰说。

辛星在黑夜里给他一个保温杯,有热水,辛星从前饿得肠胃都坏了,辛辰喝酒也差不多,所以辛辰在买保温杯的时候还是花了大钱,里面的水在冬天的时候也能从晚上热到早上,夏天的时候放冰淇淋进去都能凉嗖嗖很久很久。

热太烫了,辛辰忘了,被呛着咳嗽了很久。

第二天一大早,二人就去银行存钱了。

但是那天辛星实在不想回忆了。

在踏进银行之前,辛辰牵着辛星的手,“小星,哥有点儿像做梦。”

出来的时候,辛辰的脸跟干巴巴□□渴了一周的沙漠里出来的人一样,他的手都在颤抖,他不愿意看辛星,辛星去抓他的手,他只是把自己关进了自动取款机。

在里面站了很久很久,下雪了,有点冷,辛星的后背都起了一身的鸡皮,好久都消不下去。他出来的时候说,“果然是做梦。”

那是一袋的假/钞,还是因为辛星去隔壁帮辛辰买烟才发现,也还好辛辰只是试探性地给了柜员几张,被没收了。

当然多年之后,听说那个当年坑了辛辰的老板因为倒卖一些违禁品被送进去了。

是谁的手笔,都不用猜。

辛辰好似从那个时候就开始变了。

他不想再脚踏实地地再去挣得一点钱,他在风浪上晃荡,总让辛星不安。

“哥,你有点儿变了。”辛星说。

那时候的辛辰已经不怎么与辛星做亲昵的姿势,辛星能在他身上闻到奢靡和堕落的味道,世俗的成功带来自由,丑陋的世界里没有怜爱。

“你不变就行。”辛辰还在看他的合同,轻飘飘地说。

“为什么。”辛星问。

“我挣钱,就是为了让你做你想做的人,说你想说的话。”辛辰潇洒地签上自己的名字,说,“小星,别板着脸,去找让你高兴的人,去做让你高兴的事。”

辛星懒洋洋地躺在辛辰的办公室棕色的皮革沙发上,这儿没有女人喊叫自己的胸罩被偷了,半夜也没有酒鬼砸门,更没有回南天永远不会干透的潮湿味,辛星真是讨厌极了。他随手在茶几上就拿到了那本《小王子》。

让辛星去做他高兴的事。

辛星觉得自己天真又简单。

辛辰在他小时候给他讲小王子的故事,哥说,“天真简单,是身边无数人用更大的代价来守护的。”

小王子的书里说,猴面包树是世界上最坏的树。

辛星即刻就出发了,只背着一个简单的书包,飞了不知道多久,给他拉人力车的是一个讨要不到生意的非洲老伙计,车坐的他屁股发麻。

这儿太穷了,也太烂了,脏的要死,无事可做。

老伙计乱要钱,辛星也没给他,听不懂。

辛星看见了猴面包树,他觉得不过如此。

辛星在回头的时候看见同性的情侣在落日的猴面包树下亲吻,没人看他们。

辛星去尝试理解,耗费了大量的想象,却在此刻想起了一张模糊的脸。

辛星缓慢地眨了眨眼睛,好像看见了占据整颗星球的猴面包树。

良久。

陆怀英站在门口,轻轻叩了一下门,辛星钻进了被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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