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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重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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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趟去重庆,走的是陆路和水路的混合。

差不多一样的时间,两年前的时候,周立行和黑老鸹一起,带着知书知礼两姐妹去奔赴重庆。

此时此刻,再看江边风景,听这船工号子,周立行心中莫名有些悲伤。

周立行带着阿涅去船尾透气,王喜雀和孙婆子也跟着过去。

“太太,这江面上的船,有点多噢。”

孙婆子并未去过重庆,她有些晕船,却不愿意自己一个人在房间里休息,亦步亦趋地跟着王喜雀。

王喜雀以前跟着木茶商走南闯北过,即便这两年被放在成都算是半关着,平日里也爱去茶馆听天南海北的消息,知道的总是要多一些。

“去年冬天,便听闻民生公司安排了客轮货轮到南京和芜湖参加抢运,几千吨的军工器材,都是经宜昌走川江航运到的重庆,据说还送了好些南京的难民到四川来。”

王喜雀小声地回答孙婆子,也是跟周立行聊天。

这话被旁边的几名商人听了去,他们回头一看,见一名穿着真丝绣花夹棉袄子的美艳夫人在说话,旁边站着一名小十岁左右的男性亲属,还带着个仆人姿态的老婆子,以及一看就像滇西人的小孩,便忍不住多打量了几眼。

周立行穿着王喜雀给购置的新衣,他扮作王喜雀的弟弟,穿的是一身洋装。

他宽肩窄腰长腿,气质坚韧,身上有股子杀气,乍眼一看,不像是商人,倒是几分像军校的学生。

那几人觉得这姐弟俩可以相交,便自来熟地接了话头过来。

“这位夫人说得对,从枯水期到丰水期,民生公司各轮满负荷运行,这川江上的其它船只也受了鼓舞,纷纷从重庆往上运输各类机器,乐山这边也是建起好多工厂呢!只有这样,才能不断生产前线需要的各类物品。”

一名颇有书香气息的商人接话。

“外国轮船这些月来,哄抬运费和票价。民生公司则不同,运得越多,运费越低,难童免费,学生减半,难民统一只收一个低价。”

周立行站上前,把王喜雀挡在了身后。

他记得上一回坐船,知书知礼便是差点被一个鸦片商人认出来,此刻便多了些心眼。

“如此来说,民生公司当得上民族脊梁。”周立行赞叹了一句。

那几人相互谈论着,把话题续了下去。

“日寇的军机今年1月便袭击过宜昌了,到如今日寇已逼近武汉,我听闻宜昌那里很是艰难,滞留的各类器材有数十万吨,全国的兵工、航工、重工轻工的机器都在那里等待转运;还有急于离开宜昌的难民们、前线撤退下来的伤兵散兵们,各类需要撤往后方的老师学生和技术工人们……”

“还有两个月,长江三峡便又要进入枯水期了,现金日寇来势汹汹,若是武汉被占,那宜昌可就凶险了。”

“这川江航线,今年累死的纤夫船工比往年多了好几倍,你看着满山峭壁、险滩石路,都踩出了血脚印……”

“你见川江航线难,滇西那边修路也难,这边一捧江水一捧血,那边一尺公路一尺骨,更别说前线,一次会战便是数十万的牺牲……”

“国难当头啊……”

周立行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他刚从滇西用血肉筑成的公路上回来,现在又看到了一条血肉正在拉动的水路。

滇缅公路,川江航线,还有不断后撤的战线……不知道方大哥,是否还活着。

周立行没了跟他们谈话的心思,抱拳行礼后,带着王喜雀回了船舱。

从乐山前往重庆的客轮没有那么拥挤,他们依旧是住的一个单间,周立行打的地铺。

夜间下起了雨,周立行睡得有些浅,他翻来覆去地说不着,莫名想起了当年半夜来敲门的女人,叫紫苏。

当初黑老鸹还给了她一张宝片,也不知道她命运如何,是否还活着。

做了一晚上的乱梦,周立行早上起来还有些恍惚。

王喜雀见周立行有些愣神,便关心道:“昨晚睡得不好?”

周立行将当年紫苏的事儿告诉了王喜雀,他也不怕王喜雀笑话,忍不住地说心里话。

“……黑老鸹说过各人有各人的命,但我还是有些遗憾,当初没能救她。我总觉得,其实黑老鸹也是很想救人的。”

王喜雀莫名觉得心中一软,眼前这个已经有成年男子模样的弟娃,心地还是那么赤诚,她越是和他走得近,越是能感受到他那金子般的心。

他说着的是紫苏,可眼睛看的是自己。

她比他大十二岁,她怎么会看不明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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