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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乐山(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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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立行担心自己是男的,不方便照顾王喜雀,还特地从周围请了一个小姑娘来当护工。

他不分白天夜晚地守着,白日里跑东跑西,晚上丢个毛毡到地上,便打地铺。

好在时节是夏季,七八月热浪袭人,他倒也不怕着凉。

病房里时不时会住进一些其他病人,每当病房住进其他女病友的时候,周立行便不好晚上也待在那,于是会睡到外面的走廊上。

他日夜陪伴,精心照顾,让其他女病友都羡慕王喜雀,“你表弟对你真好!”

王喜雀听得心中又甜又酸,又苦又愁,当真是百般滋味在心头,无法言说。

她只能点头回答着,“是啊,是个好弟娃……”

可是,礼教的束缚,让她不敢接受对方的爱意。

*

这些时日,乐山城也频繁跑警报。

那警报不分白天黑夜,有时早上还没起床或没吃早饭,长长的汽笛声和钟声响起,全乐山的人都会开始跑,校场坝、迎春门、福泉门、河街二码头……一直到张公桥,沿岷江河岸一带满河是船,人山人海;大码头搭浮桥过人。

有时大清早的便开始拉警报,大家跑出去,河岸上人群拥挤不通,头顶大太阳,又晒又饿又热,好不容易等到下午空袭警报解除,结果晚上又发警报,跑得众人苦不堪言。

甚至因为长期跑警报,那些年老体弱的老人,和生着病的病人,活生生跑死了许多。

这频繁的跑警报,让大多数人越来越疲,跑够了,跑繁了,跑得身体和精神都垮了,不如不跑!

周立行陪着王喜雀住院,推着王喜雀的轮椅跑了好几次,抱着王喜雀跑了好几次,也是跑得精疲力尽。

可他不敢不跑,他见过日本人的飞机向成都城俯冲,他见过燃起来延绵不绝的大火,见过满是残肢断臂的街道。

人和人之间的感情,有时候需要蜜语甜言、山盟海誓,而有时候根本无需只言片语,甚至不需说出口。

王喜雀从周立行的眼神里,从他的行动中,从他每一个动作间,都能看出那份暗含决绝的诚挚爱意。

他爱着她,不畏生,不惧死,他是真的爱着她,不说一词一句,不索求今生来世。

可是!她不该……

可是……她不能……

可是……她……

王喜雀怔怔地看着自己的双腿,想到了上一次在川江上,她也是这般的犹豫,结果呢?

不能再犹豫,再犹豫,就是生离死别。

待王喜雀身体状态差不多稳住,腿脚虽然还是上着夹板,但恢复程度也达到出院标准时,已经是八月中旬。

刘斑鸠和他的狗腿子早受不了天天去当护工的无聊生活,两人这段时间只在早晚去看一眼王喜雀还在不在,剩下的时间不是去茶馆摆龙门阵,就是去牌馆打牌打麻将,过得潇洒得很。

这两人隔一段时间会轮一个人回峨眉去跟木茶商报下情况。

刘斑鸠跟狗腿子商量得好,回去就说王喜雀的表弟身高八尺凶神恶煞,是个足足的狠人,在云南那边当过路匪,手里有上百条人命!

那木茶商听了,便再也没动过要来看望的心思,只叮嘱刘斑鸠二人把王喜雀跟好便可。

1939年8月19日上午,周立行带着阿涅一起,为王喜雀办好了出院手续。

他准备着一个轮椅,小心翼翼地把王喜雀放进去。

周立行推着王喜雀出了门,正想问问她接下来的打算,

突然,尖锐的汽笛声响彻长空!

大街上的人,却之后一小半在跑,剩下的人们疲于跑警报,已经不想再动了。

谁知道会不会又是虚惊一场,那日本人的飞机大部分时候是威慑,根本不投弹。

周立行却觉得事怕万一,他赌不起,于是推着王喜雀飞奔起来。

然而短短几分钟,周立行等人根本来不及跑出城,那三十多架膏药旗的飞机便飞临乐山城区上空,品字形编队变成一字形!

周立行望向天空的瞳孔紧缩,他看到了一串串炸弹从空中落下……

剧烈的爆炸如雷霆震荡,惊叫和惨叫中,血和碎裂的身躯再度飞起。

“啊!!!!”王喜雀惊叫。

周立行一把抱起王喜雀,扑在地上,十九岁的身躯已经和成年男人别无二致,他用自己的身体笼罩着她,将爆炸一瞬间飞起的各类碎砖裂瓦挡在了身后。

飞机一轮轰炸后,低飞开始扫射,弹片横飞如雨,烈火浓烟熊熊,黑烟热浪遮天蔽日……炸弹爆炸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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