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死灰(2 / 2)
“殿下,站远一点。”
杨惜转头,朝贺萦怀一笑,给他看了看自己宽大袍袖下那条已变成青紫色的纤瘦胳臂。
“我好像……走不掉了。”
“那张逸之应该也被毒尸抓伤了,他跑出院落时搡了我一把,胳臂被他刮破了点皮。”
杨惜的声音很轻,语气也非常平静,却听得贺萦怀的心脏猛地揪起。
“没能救下侯爷,抱歉……但是殿下放心,尸疫会在这里了结的。”
“夫人的药方我方才悄悄塞在她的衾被中了,你一定要和夫人一起,好好活下去。”
“殿下,我知你为人冷傲,但是有时候,人心比威势重要太多了,记得对身边的下臣和随从好一点……还有,不要总是冷冰冰的,把别人姑娘都吓跑了,白糟蹋了那么漂亮的一张脸啊。”
杨惜故作轻松地调侃了贺萦怀一句,转头看着越来越近的,仅有五六步之遥的毒尸,他用修长纤细的手指点燃了一块焰硝,向已泼过了火油的植被上掷去,火势瞬间冲天而起。
毒尸们在大火中撕心裂肺地嚎叫着。
“杨惜!”
贺萦怀看着那个人极清瘦的背影,喊了他一句,声音沙哑而颤抖。
杨惜回头朝贺萦怀轻轻一笑,赤红的火光映亮了他清秀柔和的脸廓,如瀑的墨发随风飘扬。
然后,他头也不回地纵身跃入焰浪火海之中了。
黑烟滚滚,熏得人睁不开眼,渐渐喘不上气。贺萦怀只得背着母亲撤至府外,呆愣愣地望着已被烈火吞噬的宁国侯府。
贺萦怀对这个世界的感知仿佛被尽数剥离了,看不清,也听不清,只剩下一片混沌、死寂的虚无。
无边际的黑暗像冰冷又厚重的绸被一样紧紧裹着贺萦怀,闷得他快要五脏俱碎。
许久后,他耳边一阵嗡鸣,听见身边有人大喊“宁国侯府走水了,快救火”,听见许多嘈乱的脚步声和呼喊声。
先前已经逃出侯府的侍女和仆役上前来簇拥着贺萦怀,将他背上的母亲接下。
***
地狱……是什么模样?
杨惜不知道。
但肯定不是他眼前这样的。
锦绣帷帐,玉幕珠帘,榻前的博山炉里还焚着一种淡雅清馥的香。
杨惜竭力睁开睡意迷朦的两眼,打量着四周,越看越觉得眼熟,这里是……显德殿?
显德殿位于皇宫西南角,是东宫居所。杨惜身下这张柔软无匹的床榻也就是三天前他刚穿进《燕武本纪》时的出生点。对,就是他和男主萧鸿雪一起躺过的那张。
如果这张床可以生出床灵,一定会狠狠地嘲笑他这个接盘了萧成亭惨淡未来的倒霉蛋。
其实在接受了自己穿书成了萧成亭这一事实之后,杨惜每次看见这张见证了他对男主犯下的所有罪状的床榻,都很想自扇耳光。
当然,他想扇的不是自己。他想扇的是那个曾经美滋滋地啃过男主的漂亮脸蛋,如今已不知润到何处去逍遥快活了的原主。
不过这具身体本来就是萧成亭的,他现在扇自己,四舍五入一下也就是在扇原主了!
不过,他怎么会躺在显德殿里?他这是跳入火海之后直接重开新档了吗?
“咳……咳。”
杨惜无意识地咳了两声,这才发现自己的喉咙又痛又痒,仿佛被钝刀划割过一遍似的,声音也哑得吓人,像被谁下了失声药。
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挽起寝衣的袖子,发现自己两条胳臂上都是被火烧伤留下的粉红色印痕,虽然看着并不严重,但杨惜用手指轻轻摩挲了几下,依然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他起身翻箱倒柜地找出了些白色的布绷,将双臂都缠束起来。
走回榻边时,他路过了铜镜,就顺道看了一眼,发现自己易容的那张画皮已经不知所踪了。
然后,他静静地坐在榻上,手指一下一下地敲着榻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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