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段?战风无(1 / 2)
此生难再见如此大雪,纷纷扬扬的大雪似乎是一场不祥的警示,预兆接下来路途的艰辛。
段家军和靖虚王朝其他军队都不同,每个人的盔甲都是崭新的,包裹的严严实实。饶是如此,还是被风雪侵蚀的手脚冰冷僵硬,面色发红,呼出的气息在下一刻便能冻结在嘴边,给脑袋覆盖上一层薄薄的冰霜。
比鹅毛还大朵的雪花掉在盔甲上,厚厚的压在上面,负重之下,越发难以前行。每行经一段路,便要停下来清扫身上的积雪。大雪几乎没过小腿肚,每走一步,腿拔一步,分外艰难。装载金银的车辆,轮子深深陷了下去,依靠人力在后面推,勉强推动马车前行。
车轮碾压出的沟壑不多时就被大雪填满,干干净净,看不到一点经过的痕迹。
这一段路,段?走的很是警惕。
大雪封山封路,却封不住江湖人躁动的心。越是难走的路,要防范的不止天气,更是人心。
仅剩白色的天地间,忽然出现一个小小的黑点,段?抬手,止住队伍的脚步,独自勒马往前走了些许。
他看见一个干瘦的老者坐在一块石头上,头戴斗笠,怀中抱着一柄黄铜剑。风雪几乎将他掩埋他稍稍动动身体,将满身霜雪抖落。
见段?出现,老者从石头上站了起来。这时,段?才得以仔细端详他。
衣裳仔细的缝补好,贫穷却不见潦倒,五官端正,眉眼舒展,依稀可辨年轻时出众的容颜。蓑衣斗笠穿戴这身上,隐约间透露出一股子独属于剑客的肆意和洒脱。也许数十年前,他也曾是人间惊鸿客。
黄铜剑很重,从它在雪地中留在的痕迹可以看出。但老者将它拿在手里时,比拿一根烧火棍还要轻松。段?注意到,这黄铜剑的剑格上,有一道很深的剑痕,剑意凛然,隐隐流露出霜雪之气。这是比如今这场大雪还要厚重的霜雪的寒意,仅仅扫一眼,便能依稀感觉到当年一剑令人胆寒的气息。
判断一个人,可以从观察他的对手开始。
能做黄铜剑上留下如此一剑,老者却能全身而退,可想而知,眼前人是怎样超绝的剑客。
段?忍不住握住他的剑柄,期待与老者对剑,期待一场酣畅淋漓的对决。
“停住吧,后生,此路不通了。”老者的声音很沧桑,仿佛早已厌弃来世间,却不得不再次出现。
“你是来抢税银的?”段?不太确定,这样的剑客,也会对税银感兴趣吗?
风无想,他并不是来抢税银的,但也是来抢税银的。他终归走上了一个剑客不可回头的宿命,死在剑下。
他曾受过心惊胆战的一剑,一剑,斩断了他所有的妄想和骄傲,斩断了他的剑的全部生机,从此,他的剑再也不配出现在神剑谱上。
他挥不出让世人震撼的剑了。
此时此刻,他也一种强烈的预感,或许他的剑,今生唯此一次,能再次出现。
“我是来抢税银的。”
这一句,风无说的无比坚定。
他把守住这个关隘,不能打败他,打败他的剑,唯有留下税银。
“哈哈哈”,段?大笑出声,“连你这般剑客,也对我手上的税银感兴趣,看来江湖,果然已经没什么意思了。”
他的眼神冷了下去,“不过数万两黄金,惹得江湖倾巢而出,英雄气概通通都喂了狗!嘴里说的道貌岸然,义薄云天,心里的算计半分不少,为了钱财连脸都不要……"
风无淡淡打断了他的话,”你是段家人,天下第一大族,你的养父,是段氏的族长,你嫡亲的兄长,是将来段氏的族长。你这样的人,是不能理解人活着世上,不能没有银子的。“
”再大的英雄,也得要吃饭啊。“风无感叹道。
像是为了说服自己,也像是说给段?听,风无喃喃道,”我也做过几十年的普通人,在地里刨食,你不会明白那样的日子有多苦。风吹日晒且不提,冬日,盖在薄薄的被子上,仅凭一身勇武抵御寒冷。夏日,顶着能把人热化的三伏天,还得下田干活。干活比练剑辛苦啊,和干活比起来,练剑吃过的苦头算得了什么?蛇虫鼠蚁会爬过我的身体,在我沉睡时冷不防咬我一口,可我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让身体被它们一口一口咬掉。“
他叹道,”我就是不想那样死去,才来抢税银。“
”那般悲惨的人生,过了大半辈子,好不容易得到个摆脱的机会,谁又能放弃呢?“风无反问,反问段?,反问自己,反问整个江湖。
是啊,谁能放弃?
正因为谁都无法放弃,才让一笔税银引来天下争夺。
”后生,你来试试我的剑吧。“
话音刚落,段?眼见对面气势一变,林间的霜雪在他的剑气下,变得更加凛冽,?然间,锋利无双。
黄铜剑拔剑而出,一剑,天地静止,漫山遍野的白色停滞,紧接着,汇聚做一股刺骨的寒意袭来,这样的寒冷,好似能将人活活冻的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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