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凋花残三(1 / 2)
一时间昭华宫主殿内的气氛有些紧张。
满眼凄凉的丧幡白布下,楼璇兰的灵位正供在上头,香龛内的青烟袅袅而绕,盘旋过雕花栋壁,偶有风声飘入,被打散的青烟乱作一团,杂乱无章地充斥着殿中各个角落。
“哦?”
宁宣帝眯着眸子,定定地看向她。
扶光看着跪下的孟姝,眉头轻蹙,眼神不寒而栗,黝黑的瞳孔缓缓抬起,目光晦暗。
虽明知她是做戏,可瞧着宁宣帝一副居高临下的睥睨模样,扶光不禁无声冷笑。
“太医署的医官都说,贵妃是死于病榻。”宁宣帝冷道。
女子猝然抬眸,眼里带着惊慌,连忙垂首。
“不可能。民女虽不敢自称医术无双,可自入宫以来,侍奉娘娘汤药绝无二心,并辅以银针,为娘娘疏通气脉,这几日,娘娘身体已明显见好,昭华宫上下,还有……”
她不露痕迹地瞥了一眼沈褚礼,拱手继续道:“还有太子殿下,均可以为民女作证。”
沈褚礼蹙眉上前,“父皇,儿臣常常来宫内看母妃,孟姑娘所言不假,母妃也很是喜欢孟姑娘,此事怕是另有蹊跷。”
闻言,宁宣帝抬眸扫了一眼沈褚礼,看似平淡无波的眼神间,隐有暗流划过。
扶光静静看着宁宣帝,神情亦莫测,心下却已有了思量。
柳鹤眠被这突如其来的转变吓了一跳,连他这样没心思的人都能看出来,宁宣帝分明心怀怒气。
陈妙善听着,捏着帕子的手微微用力,眼神在宁宣帝与孟姝之间一转,继而又看向了沈褚礼,微微皱起的秀眉间隐有疑惑。
过了半晌,宁宣帝开口。
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孟姝,语气带着怒意。
“那你说,贵妃若不是恶疾缠身,那这普天之下,又有谁敢如此大胆,在朕的皇宫谋害朕的女人!”
他厉声一喝,先前跟着进来的宫女太监皆是仓皇地跪了一地,大气都不敢喘,连忙埋低了脑袋,生怕帝王怒火殃及池鱼。
孟姝隐匿在臂弯下的眸子却微怔。
宁宣帝突如其来的质问让她想到了另一种可能。
但这个猜测太过胆大,若真是如此……
孟姝接着余光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眼前居高临下的威严帝王。
若真是如此,那还真是让人胆寒。
收起目光,她顺着宁宣帝的话,恭敬道:“民女浅陋粗鄙,只懂学医看病,既不是仵作,更瞧不出娘娘死因。”
话音落,她瞥了一眼宁宣帝,敏锐地捕捉住了他一闪而过的异样神色,心中顿时有了把握,沉吟道:“只是孟姝身为医者,身负师名,既与师兄远道而来,四海游历,为的只是一个‘医’字。”
“常言道‘医者仁心’,孟姝对自己所作所为无愧于心,还望陛下明察!”
说完,她手高于额,向宁宣帝行了个大礼,声音轻柔却不屈,处处透露着韧劲,还带着几分学医之人的高洁孤傲之意,但抑制不住颤抖的肩胛却暴露了女子面对帝王威仪时的胆怯。
她低伏着,柔顺的青丝铺满瘦弱的背,她就像一棵于风雨中屹立,任由霜雪敲打却坚韧不屈的青竹,纤弱而有力,单薄而坚忍。
柳鹤眠的目光偷偷瞧着,心底却惊了又惊。
眼前的孟姝,与那日披着满身血腥的她判若两人。
若非他见过此女子带着浑身的伤,却还能面不改色地谈起血雨腥风的话,怕是真的要信了她这出戏。
看着,沈褚礼眉梢轻扬,有些讶异。
她倒是比自己还会演。
帝王性情向来难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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