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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22天窗2(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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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我疯了,是这世界疯了!

“早啊,都在啊??”

修兵和我们打着招呼。但所有人都在震惊中不能自己,一时间居然没有人接话。

“干嘛呢,你们?”直到他再次问起。

我猛地回神,也问他:“修兵,你今天没上班?”

“啊,别提了,”修兵说,不仅脚步轻飘,连嗓音都轻飘地不似他本人,“半夜收到消息,有作者涉嫌抄袭,偏偏又是我们新刊物的头版头条……我赶了一夜的稿,不然这一期得开天窗了。”

他打着呵欠,一夜没睡,黑眼圈都挂到了下巴上。当下最需要的是睡眠,而非工作。但谈话间,却磕磕绊绊地为自己冲上了一杯速溶咖啡。

“还没解决吗?”我们都很担心他。

修兵摇头:“时间太紧,连夜调整也没有那么多稿件,只能先把《每周期刊》上的稿件移到这边救急。”

“……”那当然是一个可行的办法,但那不叫解决,叫拆西墙补东墙。

我无话可说。我们家实行专款专用制度,就是因为拆西墙补东墙的行为不仅治标不治本,还会掉入鼠目寸光的稀缺陷阱,加剧问题的严重性。

我想,身为我们家财务总管的修兵不是万不得已,不会采取这种应急措施。

这说明一件事:修兵手上没有备用稿件了。

“那《每周期刊》又怎么办?”卡卡西问。

《每周期刊》是修兵所在杂志社的发家刊物,是我们这十八线小城市里炙手可热的文娱类明星产品。

即便之前杂志社大刀阔斧地改革,将旗下几大板块分别成刊??有更受年轻人欢迎的文学向刊物《新小说》,又有主打前段潮流、时尚热点的《新风尚》,有聚焦饕餮盛宴的《新品味》,还有广开言路的《新新闻》……但事实上,六大板块凑一起也只能与其堪堪打个平手。

作为经典刊物,《每周期刊》宝刀不老,以至于历经漫长的时间洗礼,仍是非官方杂志里最具权威性的巅峰之作。当地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每周期刊》固定每周五截稿,周六印刷,周日对零销商兜售。

眼下已是周五,修兵没有麻烦别人的习惯,挪用的一定是自己的稿件,那就是说,他今天之内必须拿出新的东西,否则《每周期刊》就得开天窗了。

……情况不妙啊。

一家人难得团聚,气氛却极为凝结。

往常这种时候得指望我,我是修兵最强的后援。但这次我爱莫能助,春季时装发布会已经过了,近来也没有什么新的潮流风向可以作为指引一座城市的风向标。

卡卡西也指望不上,办事处的工作内容只在办事处内部流通,不对外公开。

马尔科更无能为力,学校里新闻不少,但找不出一条足以震撼当地的大新闻。

一家人应该互相帮助。但我们三个一通冥思苦想,最后压力还是给回到修兵。

我们望着他,他却不看我们,始终低着头,盯着脚下的木地板,人静止不动,像一座石雕,唯独握着咖啡杯的手背上暴起了青筋。

“其实,我手上还有一篇文章……”修兵突然开口。

“哈?”我们异口同声。

??修兵有事啊。

这不同寻常的腔调惊住了我们。话语里处处透露出的古怪,大有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息。

我本没有心,本不会明白。但他的表现太古怪了,连我都清晰地捕捉到了一触即发的危险,他们两人的面容也不约而同地严肃起来。

“是什么文章?”卡卡西站得笔直,神情庄重。

“是……”修兵欲言又止。

他早有准备,示意卡卡西自己取??在沙发上的公文包里,有一份恭候多时的原稿。

稿件写在去年鹅黄色的复写纸上,修订稿附上了春节火红的限量版信笺,终稿又誊写在开春绿色的稿纸上。

它存在有一些时候了。在阅读前,卡卡西瞥了一眼花花绿绿的稿纸。

那是时间篆刻的记忆。修兵没有否认。

“去年就写好了,”他缓缓说着,“去年……马尔科刚来家里,卡卡西说要去出任务的时候。那天晚上加班,半夜写了这篇稿。”

“这么说……”卡卡西眉头一皱,飞快的翻阅起修兵的稿件。

我大概知道修兵要说的是什么了。毕竟那天我们一起过生日,只有一件事可以称得上“大跌眼镜”。

而他再开口,果然说起这件事,和我猜的如出一辙。

“去年……哦,现在是前年……的那场奸杀案,如果不是卡卡西提及,我们都以为它过去了,没有人知道冤案未平,受害者没有沉冤得雪,而加害者仍然逍遥法外!”

“但不应该是这样的……”修兵说。

为避免不法分子模仿犯罪,办事处选择不对外公布绝大部分的案件。只有管理员和收约束的能力者可以接触到血腥暴力的一面。而根据保密原则,越是重大的案件,能接触它的人寥寥无几。

这意味着,绝大多数人没有办法实时跟进案件状况。

但人们应该了解。它固然是个人的不幸,也同样是社会的创伤。

“……办事处的出发点是好的,但现在的情况是,它成为了一个问题,”修兵眉头紧锁,口吻严肃而沉重。

去年得知消息时,震惊不由分说地留在我的脑子里,也不由分说地在修兵心里刻上了记号。他分析论证了这个问题,洋洋洒洒写下数万字评论。

“……分析的很到位啊,修兵!”卡卡西赞不绝口,“要解决这个问题,办事处的确应该开放一定的窗口,让大家可以关注到;另外,只有办事处行动起来无妨,如果大家不能真正地保持对社会的关注,窗口即便开放也于事无补。”

“对!”修兵也赞同,“应该借助这件事,警醒办事处以及公众,大家要建立起对于受害者的关注链??为此,办事处要开放一定的渠道和窗口;媒体更要起到镜头的作用,要将一些公众事件推入大众的视线。”

这已不是一个简单的事件,而是一个冗杂的事业。

要向办事处提建议,开放窗口,对外宣发,鼓励普通民众关注社会,关注身边人。

但“建议”理应是最简单的??修兵是能力者,他自行报告即可。以我的排名,办事处很快就会开始调研,结果大概率也会听取??倘若只是想要建议,压根无需大费周章。

我想修兵真正想要撬动的支点,恐怕不是建议,而是舆论。

“要把它发在《每周期刊》上吗?”我问他。

“对,”他肯定了我的想法,“正好剩下版面,可以发头版头条。”

我明白了,说来也是。

问题本身不在于办事处是否开放,而在于没有人真情实感地去关注。倘若没有人、没有媒体、没有镜头去追踪,再爆炸性的新闻也如昙花一现,失去了严肃性,变得流于表面。

没有人因此得到教训,发生过的事件也没有起到警示作用。人们不会因为悲痛而团结。每个人都事不关己、高高挂起,那是不对的,谁也不能保证下一个不幸发生在谁身上,群体的漠视无疑是对受害者的二次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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