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倔强(1 / 2)
寒风簌簌地刮,卷着枝叶往人身上打。
时却双腿岔开蹲着,随手捡了根树枝,在地上乱写乱画。
沈司奥站在她边上,看她三两下画出个火柴人,完后不过瘾,添上只狗;又过了会,在狗和火柴人的十几厘米开外,加上一对火柴人。
幼稚得和她来到这个世界上还不足半个月的时间很相称。
沈司奥还戴着时却在巢穴里递来的针织帽。
严格意义上说,这帽子是碰到时却的第二天他给她的,如今算物归原主。
他低头俯视时却,仿生人剃了板寸的脑袋看上去毛喇喇的。
沈司奥可以想象得出,这种短短发茬实在不太能挡风。
他扫走一片贴到脸上的叶子,动小腿碰了时却一下,摘下针织帽,弯腰套到她头上。
“我觉得你露馅了,”机械师用气音说,“流萤的表情不对。”
时却摸到针织帽帽沿上沈司奥名字的刺绣,依手感正了正脑袋上的帽子。
她手欠得很,完后咔嚓咔嚓地去掰断树枝上的几个枝杈,一副非得把它整成光杆才罢休的模样。
“不一定露馅,”她以气音回,把光秃秃的树枝捋了又捋,仿佛这是某种解压动作,“可能是单纯痛的。”
人忍受疼痛时,面部肌肉会不自觉地紧绷,呈现出更加用力控制的姿态。
光凭流萤勉强笑出来前不自然的停顿,时却就判断出她刻意隐瞒不适,方才是连忙引出的治疗仪。
她很快失去了对树枝的兴趣,咯一下把它掰断,拍拍手站起身,担忧地看了一眼门帘紧闭的帐篷。
呼号的冷风遮盖了绝大多数的细微响动,让人除啸声外,听不见其他值得留意的动静。
她默默计着时。
五分三十九秒过去,帐篷里传出些??响动,随后是流萤的声音,让他们进去。
带着一身寒意,他们重新坐在流萤身侧,纷纷假装没看见少女微红的眼圈和鼻头。
时却只关心流萤的状态。
她看上去有了些精神,五官舒展开不少,面部肌肉不再紧绷,语调也有力许多。
流萤向时却道谢,以一只胳膊支着上半身。她交还治疗仪,上面粘着的塑料袋完好无损。
时却得意地给沈司奥递去个“你看吧”的眼神。后者无语地瞥回去。
流萤权当没看见他俩的眉眼官司。
她摆手轻柔地推开要来搀扶自己的时却,慢慢地起身,将内顶上的白灯调回最高档。
动作之间,在明亮的灯光下,她的裙边略显摇摆。
它被压出了些褶皱,有点儿皱巴巴的,因以鱼、波浪、飞鸟和白云作点缀装饰,这会它一动起来,乍看之下给人以鱼追着波浪游、飞鸟追逐白云的奇特感觉。
流萤的这身白色针织裙,时却见过两个晚上了,她没话找话:
“我早想说了,你这裙子挺好看。”
“这是……很久以前,有个人送我的,”流萤说,“我休息的时候喜欢穿它。”
她清清嗓子:“奇奇,开机。”
高大的德牧耳朵一抖醒来,立腿站起,发出滞涩的机械缺少润滑油的声音,摇着尾巴踱到流萤身边。
流萤令奇奇躺下,自己枕着奇奇缓慢起伏的腹部,手搭在柔软的毛毯上,面色还有些酡红。
时却以手支着下巴,弓着腰,问流萤是否想听自己给她讲讲今天的经历。
一如既往地,流萤说好。
外头的风暂歇,四下静谧。时却开始她的讲述。
时却组织了下语言,先从一早的景色说起。
她讲,等沈司奥起床时,她手贱地去抓结霜了的草茎,那触感形同去碾一碗刚炒好的冰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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