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饮醴宫(2 / 2)
此地原本也是皇后居所,凤凰非梧桐不止,非练实不食,非醴泉不饮,因而得名“饮醴宫”。可谁能想到,末了末了,此地竟成那凤凰的牢笼,成了无人在意的冷宫一座。
饮醴宫的匾额早已黯淡灰败,木门腐朽而残破;内院的树木乱生虬枝、自墙内而出,仿佛内里已是无人居住的荒园。沈羡亭于门外静默而立,仿若失魂,许久说道:
“好像已经过了很久了……”
“什么?”辛晚楼没听明白。
沈羡亭并不在意她能否听懂,仿佛只在喃喃自语:
“就是很久了……”
辛晚楼不再问,只看着饮醴宫紧锁的大门。她刻意保持安静,连呼吸声都放轻,想着或许能听见饮醴宫里一点动静。可呆立了三炷香的功夫,直站到沈羡亭隐隐有些发抖、再站不稳了,宫殿里的沈夫人都并未施舍自己亲子一点聊胜于无的安慰响动。
饮醴宫的大门早已朽了,只轻轻一撞便能打开。可沈羡亭知道,自己周身有无数双眼睛在暗处盯着,踏错一步便是死路一条。他还需有条命在,他还有事要做。
他双膝忽然一软,于是险些跌倒,被辛晚楼眼疾手快地拉起来。沈羡亭攥着她的手臂重新站直身子,轻道:
“再等等……还得再等等……”
*
“你偷过东西吗?”
沈羡亭忽然问。
他低头看着脚下那些卵石的小径,没缘由地问道。
辛晚楼想了想,便说:
“离开火余宫之后、被捉去清风观之前,我在街头流浪的时候,应是偷过。”
“在火余宫的时候呢?”
“在火余宫的时候?”辛晚楼心里奇怪,但双目一直紧盯他脚下,又扶着他的手肘,“我没偷过,但安长思替我偷过。”
“偷什么?”
“银子,”说到此处,辛晚楼赧然一笑,“我小时候总同他要些小玩意儿。”
沈羡亭点点头,二人走过了那一段卵石地面,便不需再一直盯着脚下。
“我也偷过,经常偷……”
“吃的、衣裳、药……没有一样是不需我去偷来的。”
他停下脚步,似要在干燥的冷风中寻找自己的回忆。
“我若不去偷,只靠皇帝派人送来的那点儿东西……我与阿娘便都要饿死。”
辛晚楼侧头望着他,忽然发觉他入宫装病这几日,居然真的又瘦弱不少。尚衣局新裁的冬衣,只穿了几日而已便又宽大了,他一张青白的脸尽数埋在那一领白狐毛里。
沈羡亭显得很落寞,华丽的衣袍里像是装了一架孤零零的骨头。
“有一年……我错穿了太子的衣裳,被一个内监毒打一顿,足有一个月下不来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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