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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马蹄声(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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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已然黑透,熊熊燃烧了一夜的火焰失去攀附之物,已然小了不少。今夜又飘起雪花,可烧焦的废墟跟前却一点不冷。

两匹白鼻白蹄的黑马拉一驾马车匆匆赶来,乘着夜色潜入宣阳坊。蹄铁在坚固光滑的泥砖上跺出清脆声响,于静谧夜中显得格外清晰。

辛晚楼拄刀坐在那失了头颅的塑像上,听闻马蹄声便抬起头。她循声望去,神情阴冷,满面血迹已然干透,如同冬日雪原里蛰伏的豺狼。

马车匆匆驶入,匆忙停在院中。驾车的姑娘远远望她一眼,便自车上跳下,打开车门,抬手扶一人自车厢内走出。

多日不见的安长思衣着依旧素净,到了深冬依旧着一袭简朴布衫,唯独在外头裹一件阔大的黑色斗篷。他扶着秋倚鸣的小臂从马车上匆匆走下,院中被绑缚之人看见他便眼前一亮,有几人小声呼唤一声“安先生”。

辛晚楼如没听见一般,安长思也如没听见一般。二人远远对望,只是安长思神情淡然、而辛晚楼满眼怨恨。

他快步走入那已然烧成焦土的所谓“神庙”之中,看见辛晚楼身下损毁的塑像也依旧形容不改。他一掀斗篷,半跪于辛晚楼脚下,紧挨着地上已用草席裹好的两具尸体,俯首称臣般垂下头。

“属下来迟,参见宫主。”

他过白的颈子危险地露在辛晚楼刀下,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辛晚楼冷笑一声,不知春猛杵身下塑像,立时劈入其中。只听木头崩裂吱呀一响,又震落几枚珠玉。院中绑缚之人俱被吓一跳,人群中传出小小的惊呼之声。

“安长思,你好大的胆子。”

“属下不知……宫主因何恼火?”安长思明知故问道。

辛晚楼见状,一刀劈至安长思身前,而他却连躲都未躲,只闭上眼。

刀刃挑起他的下巴。

“纵使火余宫顶了个魔教名号近百年,”辛晚楼语音冰寒,“可也由不得你真搞这些歪门邪道……”

安长思被那刀尖迫着仰起头,谦卑而平静地望着辛晚楼满面的血。

“属下没有……”他缓声说,“凡此种种,属下皆不曾授意??”

辛晚楼一刀割破他的嘴角,动作之快令疼痛的到来都显得缓了。

“你不曾授意,可却也不曾推却。今日场面……便是你一直热切期盼的。”

安长思嘴角伤口剧痛,令他开口艰难。他依旧忍过,轻声道:

“那是属下错了……从今以后,不犯便是。”

自入了神庙,他的种种行径被信众看在眼里,已然是令他们难以置信。此话一出,更有人在人群中喊道:

“安……安先生??”

“如今情状,你当如何?”辛晚楼俯身,冷声问。

安长思顿一下,缓慢推开不知春架在他颈上的刀刃。他一抹唇角血迹,撑着右膝缓缓起身。

他冷眼乜一眼角落处正恳切相望的信众,于黑夜映衬的废墟前如同一道细长的鬼影。

“杀了,”他的话轻飘得如同今夜的薄雪,“全杀了吧。”

他身后是丢了脑袋的神像,再后则是焦土与火光。安长思身量细长,嘴角伤口正淌着血,大颗大颗地砸在地上。

他冷眼相看那些尊称他一声“先生”的人,淡漠得如同索命阴差。

听他发话,他带来的那些真正的火余宫人悄然上前,纷纷自腰间抽出银剑。被绑缚一旁的神教信众大惊失色,濒死般地哭喊道:

“先生……安先生??”

“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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