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玉鸾殿(1 / 2)
解休推开门,从玉鸾殿外走进来,床纱低垂,隐约能看见其后垂落的一只手。
他掀开床纱,看见枕上那人比方才微微偏了偏头,下巴微含在颈窝处,唇角挂着一点血迹。
解休叹息一声,托着他的后脑让他仰起脸,用手帕轻轻抹去他唇角血迹。
门扇一响,解休未曾回头,只说:
“他方才醒了,你没见到。”
辛晚楼端着温热的药汤从门外走进来,听后连忙将瓷碗放下,凑在床边。
“你见到了?”
“我也没有,”解休将帕子收起来,不曾让她看到血迹,“手垂下来了,咳了一点血。”
“又咳血?”
“正常,”解休将他放回枕上,脸稍侧一点,“他这一遭最伤肺腑,更何况之前就有伤。”
辛晚楼点点头,面色不由沉了下来。她望着沈羡亭许久,才问:
“他一定会没事的,对吧?”
若放在前几日,解休定是敢直接点头的,可到了如今,他却也有些心虚了。
“我不知道,”解休回答,“他身上的伤没有那么重……四天了,他早该醒了。”
说着,解休看一眼桌上辛晚楼刚端来的药,那药汤冒着热气。他说道:
“药先不喂了,他应该是快醒了,醒了再喝吧。”
辛晚楼点点头,她在这屋子里呆着便伤心,总要找事干。解休恰在此时同她说:
“师姐正看着药童炼药,看时辰也快好了。你一会儿去弃月楼,帮我将药拿回来。”
“是……是那个?”
解休点头。
“服了假死药一个时辰内便会气息断绝,药效只有一天。”
“那一天后呢?”
解休郑重地望着她,只说道:
“所以需在一天内离开长安。”
“前些日子他伤势太重,我不敢给他服药,只怕出事。若他最近醒了,不如便趁此机会假死出宫。只是说这假死药药效太短,恐怕只能骗过闻淙一时,即便说他得了疫病须得即刻下葬??他怕是也得醒在棺里。”
“若下了葬……不在一日之内出来,也是个真会被闷死其中的命。”
“总之我先拿药去,等他醒了再作商议。”辛晚楼顾不得想那么多了,只道。
她很快便走了出去,玉鸾殿中又安静下来。解休看见沈羡亭脸上还沾着一点血迹,便走至一旁寻热水沾湿帕子。
他走回来,捏着沈羡亭的下巴擦拭血迹,方将他稍一搬动,沈羡亭忽而蹙眉咳起来。他咳意不止,胸口内含一点破碎细响,唇边立时渗出一缕殷红血线。解休吓一跳,湿帕子捂在他唇边,一会儿便浸透了。
沈羡亭无力低咳,眉头蹙得死紧,唇齿间满是血腥气。他昏昏沉沉、肺中灼痛,混乱间便睁开双眼。
解休猛然同一双黑沉的眼睛对视上,不由一惊,拢着他不动了。
他的眼睛黑岑岑的,如同深潭里看不见底的水。那双眼睛很亮,却有些失焦,目光摇摇晃晃地浮在半空。
解休怕吓到他,小声问:
“阿亭?”
沈羡亭不曾有什么反应,瑟缩着低低咳几声,解休便又擦上他的嘴角。
这一触终于惊动了他,沈羡亭如同突然意识到身侧还有旁人,不安而慌乱地抬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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