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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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拥着自己的体温太暖和,神识放松飘远,宣从南把顾拾当床垫,呼吸均匀地沉入梦里。

顾拾没有得到答案,好像刚才听到的是虚无,是种假象,但他的四肢在顷刻间僵硬,冰冷得可怕。

胳膊横在宣从南后背,顾拾无法抑制地收紧,仿佛不这样做就没办法抓住怀里的人一样。

“.你说什么?”他低声问道,声线隐颤。

没有人回答。

体温微凉,拥抱渐紧,呼吸稍难,宣从南皱皱眉头,想让顾拾抱轻点。

但他没醒。

那天凌晨的海风就像此时的温度一样清凉,城市离得很远,需要极目眺望才能看到一片闪烁的光,像天幕上光年外的星辰。

被海浪拍打过的沙滩潮湿松软,踩上去时,宣从南能察觉到脚底微微下陷的感觉。

离开被踩过的细软沙子,一道脚印显现出来。

脚印的路线不直,歪歪扭扭的,向前延伸了很长很长,像一个蹒跚学步的婴孩留下自己刚学会走路的证据。

少年宣从南并不是人人眼里的高岭之花,他会还手打架。

凌晨三点的大海与冷风纠缠着,传来一阵一阵浪声。

宣从南挎着书包寂寥地走在海边,身影单薄,长发像海浪一样起起伏伏。

他只有17岁。

易留痕体质让他发青的手腕在月光下若隐若现,宣从南耳边全是宣业说:“你怎么越大越像孟绯蓝,长得真勾人啊,你的哑巴妈妈话不多,你的话也少。来给我看看。”

他喝多了,眼神迷离,力气大得惊人,宣从南刚戒备地拿出一直准备着的棒球棒,就被宣业猛地攥紧手腕。

争斗间他们一下撞在家徒四壁的门上,宣从南后背一阵疼。

被海风吹着的时候,浮在心头的怒火才消散。

只是手腕和后背疼得厉害。

宣从南从不回想17岁,那样只会让他忆起当夜的必死之心。

人一旦心存死志,还想活下去,就只能努力地和想死的自己划清界限。

可以心疼他,但要抛弃他。

他不明白为什么会于今夜梦见过去,但并不抵触。好像宣从南潜意识里知道,就算今天要和

17岁的自己面对面交谈,他也不会再去跳一次海。

之前他什么都没有。

现在他什么都拥有。

身为亲叔叔,宣业的言行最令他恶心,但一路成长下来,路上遍布的不止宣业。

宣从南听过很多这样的话:

“他没有钱没有势力,只是一个普通人,却有一张那么好看的脸,太引人夺目有好处吗?有钱有势的人可以逼迫他,没钱没势的人只要喝点儿酒就可以尾随他。他这一生不会顺遂。”

宣从南体会到了。

学校不是真正的社会,比较安全。只是每天上课,宣从南都能从桌兜里摸到很多封情书,他很困扰。

可心里又知道大家可能没有恶意,只能按捺不语。

一直收情书,警察叔叔应该不会管。

随着年龄渐增,宣从南意识到爸爸的话好像失效了??不是遇到难题就可以找警察叔叔的。

他需要自己解决的事很多。

爸爸妈妈刚离开五年,宣从南过得很糟糕。

生活时常让他觉得迷茫,恐惧,不知所向。

他不会正常交际,不会各种意味不同的笑容,想要的平静生活总得不到。

原来好好长大这么难。

早知道这样,当初就不答应爸爸妈妈了。

“爸爸.我想你。”

“.妈妈,我想你。”

沉着的海面时不时地拍打过来一个浪花,没有人类的声音在黑夜中作出回应。

父母早就死在了天空之下。

一个黑色的书包被丢弃在海滩边,宣从南向大海中心游,想死得远一点。

因为在幼儿园被其他小朋友推进过水池,喉咙被冷水呛到的辛辣感如同昨日,他怕水,怕了很多年,平常连稍微深一点的水塘都不敢去。

五岁前学会的游泳因此一再搁置,都差点儿忘记动作了。

可那天宣从南往深海里游了两个小时,没有一秒停顿。

待晨光熹微,星辰暗淡,他终于脸色苍白筋疲力尽,舒展四肢往海底沉去。

他没什么愿望,只愿死得不那么痛苦。

如哨声一般的清脆鸣叫忽地在海里响起,当身体停止下沉反而奇迹地往上面漂浮时,宣从南疲累地睁开眼。

新鲜空气在他的上半身露出海面争先恐后地送过来,他下意识地大口呼吸。

那天早晨宣从南听到了海豚的叫声,那么动听空灵。

一只小海豚驮着浑身湿透狼狈不堪的他快速前冲,风刮在脸上特别冷,像锋利的刀子,但宣从南血液燥热。

经过两个小时的游荡,背后的海岸线逐渐模糊,直到再也看不见。可如今海岸的白线重新出现在眼底,宣从南怎么游过来的怎么被送回去。

只用了十分钟不到。

还剩下一段路,到了浅滩的地方,小海豚过不来了。它拿圆圆的嘴戳宣从南,脑袋一点一点的,驱赶他往岸边去。

宣从南的长发飘在海里,宽松的衣服随海水荡漾,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小海豚,墨色眼睛里盛着晨阳,让他美丽得触目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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