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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8烟波六(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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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穹隆老人刀法精深神妙,一刀刀如疾风迅电,可每回他的刀戳向郎九九都慢了一步,郎九九总能在最后一刻闪至别处。

在场众人一边在心内暗赞穹隆老人的刀法,一边又都想:这郎九九不愧负有“神偷”之名,他若在梁上柱间这般游走,料谁也发现不了。

郎九九只绕着穹隆老人身周游动,并不远离后者,郎九九心里清楚:以穹隆老人本身为掩体,只有这样他才是安全的,一旦与穹隆老人拉开距离,他将失去任何掩藏之处,整个人暴露在穹隆老人的刀芒下无处可逃,而他的剑法绝不是穹隆老人刀法的对手。

而穹隆老人被郎九九这般在自己身周上蹿下跳弄得不胜烦躁,不仅他的刀法使不开,郎九九就像一只蹿到身上的老鼠,怎么也甩不掉。周围观战的人中有一些似乎也开始感到了滑稽,人群中时不时传出一两声笑。

穹隆老人正自恼火焦躁,围观人群中突然又跃出一道身影,那道身影伴着一星寒芒粼粼闪烁,直向郎九九而来。郎九九游走间突然瞥见举剑向自己刺来的人影,心道:“不好!”那剑正刺向他的去路,而郎九九若在此时停下,穹隆老人的刀就会将他砍中,他已无法改变自己行进的方向,向前向后都是死路!

闻人冲见状忙要上前,可似乎已然来不及,就在这危急无比的时刻,又有一把剑出现在了郎九九的视线中。

一道白芒将另一道白芒荡开,两剑相击碰出橘色火花,叶锦栊的石榴红裙摆在郎九九眼前扫过,郎九九只怔愣了一瞬间,下一刻便反应过来,与叶锦栊几乎同时跃开,落在地上站定。

另一边,丹阳派负责带队的灵璇子也轻飘飘落地。只见他身着酱色道袍,广袖下的长剑剑刃反射出银光。

郎九九抬头望向叶锦栊,道:“叶掌门,多谢相救啦。”

叶锦栊略一点头道:“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她之前见穹隆老人争执之中突然动手打伤闻人梦,心中替闻人梦不平,便与穹隆老人动上了手,之后穹隆老人更是打伤她门下弟子,她本欲与穹隆老人斗出个高下,不想郎九九中途上场与穹隆老人相斗,殊华掌门叶锦栊为人正派,尽管对穹隆老人已经颇为不满,却还是不愿与郎九九二人合斗穹隆老人,然而刚才见到丹阳派灵璇子举剑入场要帮穹隆老人对付郎九九,这才出手帮郎九九当下了灵璇子那一剑。

叶锦栊跟郎九九说完,抬头对灵璇子道:“突施偷袭,以二敌一,丹阳派原来就是这样的‘名门大派’。”

灵璇子不徐不疾道:“叶掌门误会了,贫道不过是想要化解眼下的纷争,继续和诸位探讨先开始谈论的事。只是眼见穹隆掌门和郎先生斗得难解难分,一时想不到该怎么将二位分开才好,这才不得已携剑入场。”

郎九九道:“放屁!贼道士,老子才不信你的屁话!方才那一剑明明就是冲老子来,你还在这狡辩什么?”

灵璇子道:“郎先生,待贫道那一剑将要刺中郎先生时,贫道自会收手,决不会伤了郎先生。”

郎九九道:“信你的鬼话!那你刺他也是一样,为什么剑尖指向我?”

灵璇子笑道:“这个嘛,穹隆掌门是贫道的盟友,贫道出剑,剑尖下意识就对准了郎先生,还望先生莫怪。”

这个灵璇子倒是坦诚,不过他说的也有理,若是剑指盟友,日后合作时难免不会心生嫌隙。姬花青心想,看来雪山派确实也是站在了聊氏那边。

郎九九啐了一口,叶锦栊道:“这也是你那一剑没能得逞,谁知道你究竟是怎么想的?最终到底会不会刺中郎兄弟全在你此刻一张嘴。”她左手捏了个剑诀,右手举剑,道:“卑鄙小人,我叶锦栊今天非让你们败在我剑下不可!”

郎九九道:“说得好!叶掌门,我跟你一起!”

闻人冲本打算阻止两人,他刚叫:“郎兄弟,叶掌门……”那边郎九九和叶锦栊就已双双展剑冲向穹隆老人和灵璇子。灵璇子和穹隆老人飞速对视一眼,也各自举刀出剑相迎。

李愈在场下叫道:“各位!各位请住手,请听我一言……”然而无人理会,他这个水南武林盟主,在自己家的地盘上,方才来到大厅时水西九派这些人都没有一点反应,更不用说迎接他的到来了??当然大多数人关注点都在大厅中央,并没有注意到他??此刻他叫正斗得发性的几人住手,自然也起不到任何作用。

姬花青来到大厅后见这里集中了那么多水西九派的人,心想这莫不是个好机会?丹阳派存放金玉霜的地方在这时说不定守卫薄弱,正好趁机潜入盗药。之后见灵璇子入场,更是心潮澎湃难以平静,正自盘算要怎么找到丹阳派住处时,却见李愈在一旁扯着嗓子大喊试图稳定住局面,然而根本控制不住的一幕。

姬花青略一忖度,或许是因为李愈的为人让她还算喜欢,总之,等姬花青反应过来后,她已跃至场中,长刀出鞘,众人只听见当当当三声金属相击的脆响,叶锦栊、郎九九、穹隆老人、灵璇子四散向后退去,姬花青一手握刀,一手持刀鞘,啪的一声落在四人中央,她眼眸左右顾盼一番,这才抬头站直身子。

整座大厅一下静了下来。

姬花青道:“安静,李盟主有话要说。”

姬花青回到李愈身边,李愈对姬花青低声道:“姬姑娘,谢谢。”

姬花青对李愈略一点头。

客人发生矛盾,主人家也跟着伤脑筋。饶是在这里主人与客人关系微妙,李愈也还是要尽主人的职责,尽力调解客人之间的纷争。

李愈道:“诸位贵客是因何事争执?”

灵璇子笑道:“也不是什么大事,都怪我们闹出的动静太大,惊动了盟主。不过盟主在这里见证一下也好。”

李愈道:“见证什么?”

灵璇子道:“我们九派准备相互间进行比武,盟主在这,刚好亲眼见证谁更胜一筹。”

雨馀凉心道:“好端端的为何要比武?”他看向李愈,看见后者沉重的表情,联想起水西武林聊卫之争,他心中突然有了答案。

雨馀凉之前本自纳闷为什么聊以?和卫尧觉没有亲自来临蓟,如今已然明白过来,水西九派就是聊以?和卫尧觉的代理人。

既然是聊氏卫氏两方相争,那么这水西九大派自然也不是一气的了。

他们也是分成两个阵营。

雨馀凉恍然大悟,怪不得刚才听那道士说和那老者是盟友什么的。

离开谷州刀派后,雨馀凉不再是以前那个混沌木讷的笨蛋,他变聪明了,至于为什么会产生这种变化,雨馀凉自己也说不上原因。

也许就是老生常谈的,不幸使人成长吧。

这九大派之间哪个门派和哪个门派比武,不是随意决定的,而是支持聊氏和支持卫氏两个阵营的门派相互比武。至于比武的目的是什么,胜出的那方能得到什么,雨馀凉想到这,觉得答案已经不言而喻。

整个水南武林,这便是胜出后得到的奖赏。

见李愈不说话,灵璇子继续道:“可对于比武的规则,我们却产生了不同意见,这才争执起来,不过没关系,就在方才,我想到了一个公平的好办法。”他再次看向李愈,道:“盟主,敢问你身旁的那位姑娘是你的护卫么?”

李愈不知灵璇子问此话何意,他看向姬花青,随后又看向灵璇子,道:“不是。”

灵璇子心道:“果然不是,否则以前怎么没听说水南李氏有这么一号人物。”遂转向姬花青道:“这位姑娘,就请你与我们九派比武,如何?”

姬花青道:“什么?”她觉得自己有些没听清灵璇子刚才所说的话。而陡然吃了一惊的不止姬花青,雨馀凉、李愈、权宁,以及九派其他在场之人,都开始怀疑起自己的耳朵来。

“姑娘,贫道诚邀姑娘跟我们水西九派比武较量一番。”灵璇子放慢语气又说了一遍,同时微微躬身。

听到灵璇子的这一提议,姬花青第一反应是拒绝。

什么跟什么?她是来拿金玉霜的,跟金玉霜无关的活动她一概不想卷入,何况这种牵缠到太多的比武。

而且他们九派不是相互比武吗?怎么能跟她扯上关系呢?

姬花青不由自主地看向灵璇子,不知他葫芦里买的什么药。

这个灵璇子,一张脸似乎总是带着笑意,一把黑色须髯长长垂下,跟他们道观里的三清塑像几乎一模一样,他站在这说话,就像那些塑像活过来了一般,也正因为此,他那张总是微笑的脸反而让人感到有些恐惧。

拥有这样一张脸的灵璇子提出的比武邀请便更加显得诡异,即使姬花青没有“不想掺和与金玉霜无关的事”、“不想卷入麻烦”之类的理由,即使她还像以前那般对收集各门各派的武功招式化为己用为怀有热情,她也不想轻易答应这场比武。

如今的丹阳派掌门是灵璇子的师弟灵玑子。论资历,论武功,灵璇子都在灵玑子之上,可最终他们师父还是选了灵玑子继任丹阳派的掌门,原因只有一个??

灵璇子是个武痴。

不过丹阳派却并没有因为这个而产生阋?之衅,恰好相反,灵璇子对师父这一安排满心喜悦,因为他本就不想花掉人生中大部分时间来处理门派中杂七杂八的事务,无论是大事琐事,他只想一心一意钻研武功。

而姬花青方才将场中缠斗在一处的四人举重若轻地分开自己却毫发无伤,这引起了灵璇子的注意。

姬花青分开郎九九、叶锦栊、灵璇子、穹隆老人的手法也很特别,她是在极短的时间内将一刀三剑上附着的招式全部拆解了。整个过程灵璇子看得真切,姬花青先出了两刀分别拆了他和叶锦栊的剑招,丹阳派和殊华派的武功招式差异甚大,要连续拆解两个门派的剑招便意味着拆招之人要接连使出风格迥异的两式刀法,姬花青不仅做到了这点,并且这两下拆招一气呵成浑然一体,衔接得十分轻巧自然。而在连拆了他和叶锦栊的两招后,姬花青紧接着又以一刀破拆了郎九九的剑招和穹隆老人的刀招,她的刀几乎同时触上郎九九的剑和穹隆老人的刀,却是以刀尖拆解凌虚派的剑法,靠近刀柄的的那截刀身拆解穹隆老人的刀法。

灵璇子也看出,姬花青的刀是先与郎九九的剑相击,随后才碰上穹隆老人的刀,只是前后两个动作间隔极短,两次金属碰撞声交至一处,所以方才姬花青虽是连拆四人之招,其他人却只听到了三声刃响。

因此,严格来说,姬花青并不是只用一招便同时拆解了郎九九的凌虚剑法和穹隆老人的雪山刀法,灵璇子想,就算岑微明和裴秉延再世大约也难做到这点。姬花青仍是用了两招,只不过第一招的前半招完全是为了对付凌虚剑法,第二招的后半招又完全是拆解雪山刀法的手法,但第一招的后半招和第二招的前半招重叠在了一起,因此整个过程便犹如一招。其中包含的慧心巧思叫灵璇子产生了一种措手不及的惊喜,他心中先是升腾起如闪电划破长空的喜悦,随后这欣悦又如潮汐般慢慢延展荡漾开来,一下一下地拍打着包裹住他骨骼内脏的皮肉。

但姬花青的回答止住了灵璇子涌动的心潮,只听姬花青道:“在下一介无名草莽,如何有资格与诸位同台较技?”

灵璇子微笑道:“姑娘为何要推辞?跟我们比武,又不会让你有什么损失。”他说到这,转头看向四周,道:“诸位,先前贫道提出九派间相互比武,只因九是单数,不好两两匹配,又因为有些朋友所在的门派存在专门克制另一门派的武功,所以究竟是由哪两个门派相互比武,稍微安排得不周到就有不公之嫌,这才产生争执。而现下贫道想出一个解决的好办法,那就是每派派出一人与这位姑娘比武,最终根据与这位姑娘比武的胜负情况来判定哪方赢,哪方输,各位觉得如何?”

一名门派领头人道:“我没看出比先前公平多少,说不定她的武功也是专门克制我们之中某些门派的,这样的话,那些被克制的门派赢面又有多大?”

像这样至少表面要维持友好的比武跟江湖上你死我活的厮杀不同。前者需要考虑的东西很多,因为千百年来各流派武功的演变是有一定互相影响的渊源的。或许在某个时间,某个门派跟另一个门派结了仇,于是该门派处心积虑创出一套专门克制仇家门派招式的武功,随着时间的推移,当初有深仇大恨的人都死绝了,两个门派间的仇恨或许早已消弭,但武功作为一个武林门派的立派之本传承了下来,其中当然也就包括那些“特别有针对性”的武功。

这种专门针对,或者说克制某个门派武功的武功,让姬花青惧恨非常的诛仇指就是一个例子。只不过它不是在招式上克制无涯派,而是专门针对无涯派内功,后者远比前者毒辣。

矛盾和怨仇可能是门派之间的,也可能是个人与个人之间的。假使某个人身在甲派,与乙派的人结了仇,于是这个人苦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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