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红叶书》二十(2 / 2)
梁风双手拢紧金絮,怕她被火焰燎到,脚底但凡踩到一个东西就借力一跳,直到脚底碰到围墙,梁风尽全力猛地前冲,突破了火墙。
铠甲砸地的声响窜了半条街。
梁风立即低头,确认自己和她身上都没着火,再绷紧神经抬头察看前后街口。
隔着墙,盛大的火光照亮了相府周围一圈的民屋,温度仍很灼热。
他留神细听一会儿,没见到被惊动的卫兵,入耳只有大火燃烧的声响。
确认无人,她身上也看不出明显外伤,梁风迅速跑起来,搜寻最合适暂时安置她的地方。
包围相府的卫兵最多只隔一条街,绕过街角就能看见。
放火之前,卫兵已经提前安排居民撤离,民屋都是空的,大火会持续整夜,火熄后还得等黑烟散去,附近居民至少要到明日午后才会回来。
可以先将她藏在某间宅院里。
院内不能有狗,还得是包围最松懈、离王府最近的方向。
梁风跑了一圈,在相府西北角的位置找到一间民屋,屋子背面不靠街,与其他民屋相连,他可以通过相连的屋脊回到王府。
身上衣服都是湿的,烧伤也没处理,怕她受风着凉,焦急之下梁风直接跳越墙头,悄无声息落入院中。
私闯民宅令他有些心虚,维持下落后的姿势扫视周围,压低呼吸,屋内没有点灯,见院子角落有一堆人高的柴垛,便先将她靠着柴垛放下,再去屋子外查看一圈,确定屋内无人,门都是锁的。
梁风在柴垛中辟开一个洞,把她藏进去,再将洞口遮一遮,远远看去就只是一堆木柴,看不见她。
保证没问题后,他喘了口气准备先离开,走时再回头看她一眼,反复确认后才翻出院墙。
还未绕过街口,脚底感到了极轻微的震动,像是马蹄,但数量很少,梁风怀疑是梁戟追着他下的圣旨到了,他再飞身跳上屋脊,首先看见了街外包围成圈的士兵。
那些士兵很快也发现了他,负责此次清算的士兵首领闻声走了过来,站在街边抬头看到梁风,大声喊:“不知应和王为何深夜在此?”
梁风不应,目光牢牢盯着不远处通向皇宫的大街上骑来的一人一马,星月与火焰的光芒下,嗓子眼里又痛又干,他看见那人手中的圣旨。
太监勒马,也看见了梁风,展开圣旨,高声喊道:“罪臣金延守,诛其九族,以儆效尤,任何人不得干涉!”
尖细的声音借着夜风吹来,梁风听得清清楚楚,他抬起头,看向隐没在黑夜深处的皇宫,仿佛看见了前殿之上默默注视着这场大火的梁戟。
他猛地一跳,落在那太监面前,被大火烤得焦干的眼球盯着这个梁戟身边的亲信。
太监似乎被他吓到,指尖过于用力,捏得圣旨都皱起来,但还是更提高了声音再喊:“丞相府人口全部登记在册,一个都逃不了!”
刚才穿过火焰的高温仿佛从身体内部燃烧起来,烧尽他每一根头发丝,梁风盛怒下夺过旁边卫兵的刀,电光火石间劈向了太监手中的圣旨。
比大火还要金灿灿的圣旨裂成两半。
太监吓得发出一声尖细的惊叫,摔倒在地。
梁风刀指太监,“我干涉了,如何?”
“你......你,大胆!”
尖细的声音颤抖着。梁风用力一甩刀,刀刃在地面弹起了几点火星,太监手脚一抖,咽下了想说的话。
头顶的烧伤流下一道血痕,梁风目光落向那半道圣旨,太监眼疾手快地将两片圣旨抱入怀中,仿佛从那金灿灿的布帛中汲取了力量,朝梁风卖力宣扬道:“圣上有令,应和王若抗旨不遵,即刻逮捕入狱!”
双臂勒得过紧,圣旨上的龙纹扭曲变形。
梁风想起自己曾经的力量也是来源于别人。
“他要抓我?”
梁风忽地问,继而又面无表情地提醒太监:“哀帝四子还没死。”
太监抱着圣旨像抱着命根子,护食地盯着他。
“你去告诉皇帝,小朝廷还没死。”
梁风说完,头也不回地跳着屋脊走了。
火焰的高温扩散范围很大,夜风都是暖的,背着火光,前方成片的屋脊像是覆了夕阳。
他心脏跳得十分快,想到那两半圣旨,还是停下回了头。从此处看去,火光遮挡,瞧不见未央宫的轮廓。
城防军逡巡,整齐的脚步声荡在夜空之下。
他一咬牙,用力踏着瓦片,奔回王府,几条街道上的城防军应当注意到了他的身影。
接近子时,王府内,游仅廊檐下挂着几盏烛火。下人们都睡了。
梁风直接落入下人们居住的院子。
他这王府,其实也就不到三十个人。除了李晟,下人全住在一个院子里。
这样正好,不用他一个个赶了。
两栋相对的矮楼,中间摆了盆植的花花草草,还有一棵可三人合抱的大树。
那棵树是他专门买了放在这里遮阳的。
因为左面的楼方位不好,向阳,夏日里会很晒。
梁风拿起一盆花就往树干上砸。
“砰!”
声音清脆响亮又刺耳,被两座矮楼一夹,回荡许久。
他砸了一个又一个,砸到下人们纷纷被吵醒,走至屋外探头看。
李晟慌张出来,随意拢着衣物,一眼看见满身焦黑的梁风。
“王爷?”
下楼的声音层层响起,手边无盆可砸,他碾碎脚底的泥土,扫视着聚到身边的人群。
仆人们跪了一片。
这里面的人,有从越国跟过来的,有哀帝指给他的,甚至还有从前在淮南王府时就陪在他身边的。
好聚好散不行吗。
对于这些人,他说不清楚是喜欢还是不喜欢。他们见证他这些年去了哪些地方。如果没了,他这王府彻底空了。
“王爷。”
李晟没有跪,披头散发地站着看他。
这些人手脚不干净的,老李不住劝,他一边应,一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知道自己在下人面前没什么威信,这些年如果不是老李,他说出去的话根本不会有人听。
“王爷......”
月光下,梁风双眼模糊地明亮。
“您伤着了,我给您包扎。”
“让他们走,我不要他们了。”
李晟一愣,缓缓走近他,轻轻问:“王爷决定好了吗?”
“我决定好了。”梁风抓住老李的手臂,指下暗含不留后路的催促,“他们都不是我的,让他们走。”
李晟看着梁风双眼,抿住了嘴,环视一圈周围的人,最后平静地点头。
下人们纷纷抬起头看梁风。
梁风却看见了不远处,拢手静静回视他的一位太监。太监无须的面容比一地月光还白。
是上次和母亲一起来的太监,是梁戟亲信。
刚才割裂的圣旨仿佛出现在眼前,梁风朝那人大喊:“滚!”
老李吓了一跳,停下来看向梁风。
那太监神色不动,低头行了一礼,转身走了。
下人们也被赶走了,走时哭天喊地。
这个时候出府,只会被城防军抓走,第二日一早变成军报呈到他案上。
梁风不顾哭喊,大步迈入屋内,胡乱用力扯下铠甲,内里的衬衣还是湿的,他翻出一套夜行衣直接穿上,再撕碎一件衣裳,用碎布绑住肩腰和膝盖,遮住易辨别身形的关节,最后用黑布蒙住头脸。
他勒紧腰带,拿了件黑色斗篷,一扭头,正对上门边李晟的目光。
他忽然定了神,缓缓喘出一口气,看着老李轻声道:“我回来前,不要让任何人进府。”
李晟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梁风越过老李,飞身融入夜空中。
这次再去就不能那么明目张胆了。他避开城防军,避开月光,潜走于阴影覆盖下。
相府大火被黑烟遮挡,火光不甚浓烈,但他还是不敢在屋顶跳跃,怕被人发现,只能沿着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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