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梦魇(1 / 2)
转过身透过屏风看到站在桌边倒茶水的宋冀年,她悄悄松了口气,刚刚那一瞬她脑海里竟然浮现出秦公子的身影,真是怪哉。
经这么一打岔,她倒是忘了颈后的痛,匆匆梳洗过后穿上干净的衣衫,一边拿帕子擦拭微湿的长发一边唤道:“夫君,我洗好了。”
她唤了几声不见人应,到了床榻跟前才发现宋冀年竟然握着卷书睡着了。
想来是白日里寻她累着了,沈持玉便也不再唤他,俯身从他手中抽走书卷,蹲下身子替他脱了鞋袜,费了好大劲儿将人摆弄好,替他掖好被角,重又坐回到铜镜前,拿起梳篦梳理头发。
那秦公子说她中了媚药,如此说来是有人刻意针对她,可她平日里深居简出,便是官太太们时常办的茶会去的也甚少,要说得罪人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如果不是针对她,难道是针对宋灵珊?
抑或者,只是针对宋家家眷?
原本她是该问宋冀年的,但她刻意隐瞒了自己中媚药,与秦公子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环节,倘使询问宋冀年,这些必然也瞒不住。
要是再给外祖父知道了,必然是要打断她半条腿的,她想了想决定将此事烂进肚子里去。
黑夜沉沉,月下檐牙高啄,荒草萋萋的庭院中,瘦弱的孩童坐在台阶上恶狠狠地啃着一块儿冷硬的烧饼,他的脚边蹲着一只脏兮兮的狸花猫。
猫儿时不时蹭着他的脚踝,他十分嫌弃地撇了撇嘴,撕下一小块儿饼子丢在地上。
身后破败的宫殿内传来女子压抑的哭声,接着又是男人不轻不重的谩骂声,一下一下,不知持续了多久,身后破烂的殿门“嘎吱”一声从里面打开了。
着暗红色四爪飞鱼纹服饰的男子紧了紧腰封,看见台阶上坐着的瘦小身影,从怀中摸出一个油纸包丢在他怀中,骂骂咧咧道:“让开!”
男童动也不动,依旧直挺挺地坐在台阶上啃着手中的烧饼。
“你是聋了吗?”他说着一脚踹在男童的后背,瘦小的身子歪倒在一旁,脑袋正好压在那油纸包上。
男子暗暗啐了一口,抬脚从男童的头上跨了过去。
猫儿嗅到了油纸包上的味道,凑到了男童跟前,伸出舌头不停地舔舐着他的脸颊。
孩童睁着眼睛,漆黑的眸子死死盯着那道暗红色身影,直到他消失在黑漆漆的廊庑间,他的嘴角裂口,露出一排白森森的牙齿。
笑意无声,犹如鬼魅。
直到男子的身影消失不见,身后的殿门在悄悄开启,衣衫不整的女子胆怯地拉起孩童,挥开猫儿,将油纸包揽入怀中,吞了吞唾沫道:“杞儿快吃。”
看见女子眼中殷切地期盼,男童默默地接过纸包,拿起早已凉透的鸡腿,一口,两口,每一口都是耻辱,但他必须吃下去。
视线越来越模糊,他死死攥紧手掌,默默在心里说??活下去,我一定要活下去。
只有活着才能杀了所有欺辱过她们母子的人。
天际隐隐浮现一丝铁锈红,冷冷扫过八角飞檐,门牖彩绘,投射在床榻前那一方四角天地。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