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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清脆而稚嫩。
正专注浇花的陈正南明显一怔,手中的水壶倾斜,几滴水珠溅落在脚边的青石板上。
他缓缓转过身,目光中带着一丝疑惑与探寻。
只见他旁边站着一个小男生,身着精致的西服,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眼睛明亮而清澈,似一泓清泉,又透着陌生。
老爷子陈正南率先打破沉默,声音低沉而和蔼:“孩子,你是哪家的呀?”
小陈嘉文眨了眨眼,“我是陈弗清的儿子。”
陈正南听到这话之后,身形猛地一僵,手中的花洒差点掉落,目光一时变得复杂而深邃。
小陈嘉文见浇花的老爷爷沉默,又鼓起勇气问道:“爷爷,你知不知道,为什么我爷爷不喜欢我们家?大伯二伯三伯还有姑姑都能住东、西厢房,而我们家只能住在偏远的厢房。”
“是因为爷爷不喜欢我们吗?”
思绪从往昔种种纠葛中拉回,陈正南深知其中的弯弯绕绕,却一直在默许这种不公。
陈正南缓缓蹲下身,宽厚的大手轻轻搭在他稚嫩的肩上,目光里满是复杂情绪,有愧疚,有厌恶,也有无奈,良久才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和沉重:“孩子,你爷爷和你们家有隔阂,这都是大人们的往事,和你并没有任何关联,厢房的事,是你奶奶一手安排的,如果你觉得住得不舒服,可以搬来东、西厢房。”
小陈嘉文也是后来才知道,大伯父二伯父是爷爷第一任妻子生的,三伯父和小姑是后面爷爷娶的续弦生的,不过他们老一辈那时只办了酒,并没有领结婚证。
这时有人匆匆赶来,男人身姿挺拔却不失儒雅,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
“爸。”
然后他俯身低声传达,结束冗长会议后,简明扼要地汇报了事务梗概。
只见老爷爷听闻后眉梢一沉,抬步便要疾走,陈正南走之前,又停顿了下,“孩子,这是你三伯伯。”
“三伯伯?”小陈嘉文闻声,去看那个温和男人,金边眼镜的镜片在阳光下闪烁着微光,似是蒙上一层温润的光晕,恰到好处的遮挡住那深邃眼眸中的锋芒,只余下无尽的儒雅和亲和。
陈正南吩咐:“文清,你且带他回去。”
言罢,便转身走了,脊背挺直如松,留下他和陌生男人在一起。
阳光倾洒,暖意融融,小陈嘉文望着老爷爷远去的背影,思绪忽然回笼。
所以刚刚那个人是他的……爷爷?
完全没有想象里那种威严气场,凶神恶煞的面容,眼神却又在震惊中,泛起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
三伯父牵着他的手,缓缓踱步前行,挂着温和的笑容问他:“你妈妈最近怎么样?”
“伯伯,我妈妈一切安好。”
“你要听你妈妈的话,不要气她,她身子骨不好。”说这话时,陈文清的眼中闪过一抹惆怅。
他又说:“她夏日里喜欢吃荷花酥,但她脾胃虚寒,你要让她少吃。”
……
阳光透过廊檐洒下,勾勒出斑驳的光影,一大一小的身影投在影墙上。
行至厢房门口,陈文清的脚步放慢脚,直至停下,小陈嘉文感受到手里忽然一空,三伯父原本温暖有力的手掌悄然滑落,他疑惑地仰起头,望向三伯父。
“嗯,我就不进去了。”陈文清轻声说道,声音中似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涩意。
小孩子的心思总是单纯些,想不出大人们的弯弯绕绕。
他问:“伯父,你一路上和我嘱托了那么多,为什么不亲自去见我妈妈呢?”
话音刚落,门轴轻响,秦羽澜歇好午觉正欲出门,她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身着素色旗袍,身姿依旧婀娜。
与陈文清移开的目光交汇,刹那间,两人的身形不约而同地顿住。
陈文清的眼神里闪过惊喜、眷恋和无奈,身体微微前倾,似要靠近却又强行克制。
秦羽澜也呆住了,眼眸里涌起复杂的情感,有追忆,更多的是物是人非的伤感。
“你……别来无恙?”陈文清艰难地开口,打破这令人窒息的寂静,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仿佛穿越了漫长的时空隧道,才抵达她的耳畔。
“嗯,还好,你呢?”她微微垂眸,避开那灼热又痛苦的目光,回应得略显生涩。
“我也挺好。”陈文清勉强挤出一丝微笑,目光却始终停在她的身上,似要将这些年的思念和牵挂都在这一眼中倾诉殆尽。
随后,便是几句不咸不淡的家常话,可每一字都像在彼此的心尖上轻轻划动。
“爸爸。”百无聊赖的小陈嘉文对于大人的寒暄并不感兴趣,四下张望,看到陈弗清正从远处那头的回廊稳步走来,立刻离开三伯父身边的位置,迈着小腿跑去喊道。
那清脆的童声如同一记重锤,敲在陈正清和秦羽澜的心间。
陈正清的身子瞬间紧绷,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与不安,他微微侧转过身,手不自觉地握紧又放松。
秦羽澜同样心中一惊,她下意识地抬手抚了抚耳边的发丝,仿佛这样便能掩饰内心的波澜,她的目光快速地在陈文清和陈弗清之间流转,随后又故作镇定地看向地面,心中五味杂陈。
陈弗清听到呼唤,加快了脚步,眼神在触及门口的陈文清和秦羽澜时,微微一滞,但很快恢复了常态。
他一把抱起跑来的小陈嘉文,在脸颊处亲了亲,“我的好儿子,今天有没有想爸爸呀?”
“想。”小陈嘉文乖乖道。
陈弗清抱着小陈嘉文走到近前,没有对眼前的场景有任何过激的反应,只是平静地看了陈文清一眼,那眼神似有深意却又转瞬即逝。
他转而温柔地看向秦羽澜,轻声问道:“在这儿站着做什么?”
秦羽澜浅笑着回答:“正打算出去走走。”
陈文清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回应道:“送孩子回来,正好碰上。”
三人之前的气氛看似融洽,实则暗流涌动,那些心知肚明的过往与情感纠葛,在这看似平静的交流中被小心翼翼地隐藏起来,谁也没有勇气去打破这份心照不宣的沉默。
陈弗清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谈论今天的天气,率先打破沉寂:“三哥,你那娱乐公司先前签的几个新星都大红了,代言铺天盖地地打到我商场里,这娱乐圈的眼光还是三哥独到啊。”
他的眼里没有过多的波澜,只是礼貌性地看向陈文清。
陈文清轻轻笑了笑,扶了扶眼镜,同样平静地回应:“走运而已。这娱乐圈本就变幻莫测,今天可能红得发紫,明天就无人问津,我不过是在这浪潮里尽力掌舵罢了。”
“哪像四弟,商场经营得井井有条,人气一直很旺,品牌入驻也是越来越有档次,这商业运作的本事,我还得跟你取取经。”
陈弗清话归正题,声音带着一丝漫不经心却又隐含深意:“我三嫂嫂呢,旁人都说,你们二人恩爱非常,今儿怎么不见她在?”
说罢,嘴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那眼神却深邃得如同幽潭,让人捉摸不透其中究竟蕴含着几份真心的感慨。
这一句话,便在静谧的空间里掀起了一些微妙的波澜。
陈文清眼神闪烁了下,随即神色如常,嘴角勾起一丝看似不在意的笑容,轻描淡写地说道:“她或许是和大嫂、二嫂在一块呢,不知道在忙什么,许是聊聊家常、打打麻将之类。”
“那我这边先行一步,四弟和弟妹从杭州赶来,旅途劳顿,我就不打扰你们了。”陈文清目光在他们身上稍作停留后说道,像是在等待某人的回应。
陈弗清眉头微微挑起,抱着小陈嘉文侧过身来,宽阔的脊背如同一道坚实的屏障,恰好挡住了陈文清看过来的视线。
“嘉文,爸爸平时教你什么来着?你三伯伯要走了怎么说呀?”陈弗清面对着儿子说话,看似在专注的逗弄着孩子,可周身散发的气场却带着一种不容侵犯的冷冽,像在无声地宣告着主权。
小陈嘉文的小脑袋靠在他肩上,软软糯糯地向着陈文清伸出手摆了摆:“三伯伯再见!”
那丝光亮在陈文清眼底迅速暗淡、消逝,但他仍然维持着嘴角的那一抹弧度:“小侄子再见。”
陈文清整了整衣角,动作看似舒缓而自然的转身。
……
西郊,私人会所。
厚重的雕花大门缓缓敞开,低调奢华的气息扑面而来,宽敞的前厅,地面铺就色泽温润的大理石。
高挑的穹顶之上,垂落着璀璨如星芒的水晶吊灯,灯光柔和而明亮,将整个空间映照得如梦如幻。墙壁上挂着一幅幅出自名家之手的艺术画作,抽象与写实交织,为会所增添了浓厚的艺术氛围。
静谧的走廊铺着厚厚的羊毛地毯,服务生身姿挺拔,脚步轻盈而沉稳,双手恭敬地捧着银制托盘,托盘上精致的青花瓷碟中盛着鲜美的时令水果与冒着热气的顶级香茗。
他缓缓走向最里面那扇紧密的私密包间门,轻叩三下后推门而入。
包间内,灯光柔和而明亮,四位衣着华丽的贵妇正围坐在一张檀木麻将桌前。她们手指上的宝石戒指在灯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手腕上的翡翠镯子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其中一位身着旗袍的贵妇,轻轻将一张麻将牌拍出,对服务生的到来仅是微微抬眼,便又专注于眼前的牌局,兀自得道。
“四哥四嫂这一回来,家里又要多几分热闹,也不知道是福是祸。”
二嫂佯装附和问:“大嫂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待包间门重新关上,大嫂才轻启朱唇,似是不经意地说道:“你们可知,四嫂以前的事?”
对面的三嫂挑了挑长眉道:“大嫂您可别逗闷子,这里可没外人。”
大嫂玉手轻抬,打出一张牌:“三嫂啊,我不想你蒙在鼓里,这四嫂曾经跟过一段时间老三。”
这话落下,本来还有说有笑的摸牌的三嫂动作僵住,韩家儿媳看到密友脸色骤变,连忙道:“大嫂,这事儿可不能瞎编排。”
然后她又转头向三嫂打圆场:“说不定有什么误会。”
大嫂手里把玩着一张牌,“误会,我还会蒙您二位?就说三哥那娱乐公司,实打实的就是为了四弟妹开的。想当年,三哥那可是追的昏天黑地,就怕把心掏出来裱上了。”
“三嫂啊,也不是我故意想挑起这件事,就是万事万般都要长点心,谨防着点。”
韩兴珠的心像被一只大手紧紧攥住,一阵阵地抽痛。
这事陈文清从未和她提过,从前她以为他是对联姻不满,感情这些事还是要万般磨合,原来早就心有所属。一瞬间有对自己一直蒙在鼓里的委屈,更有未来如何面对弟媳的迷茫和无措。
旁边的二嫂忙劝道:“三嫂,三哥许是怕你多想,男人嘛,总有些过去不想说,你也别太在意了。”
三嫂一言不发,把牌一推,麻将牌在桌上稀里哗啦地散落下来,霍然起身,踩着高跟鞋往包间门走去。
“啊这?”韩家儿媳回头,面面相觑。
代客泊车员站在私人会所门廊下,时刻留意着车道的动静,一辆豪车缓缓驶来,他毫不犹豫地抓起一把雨伞,顺利为车主打开车门。
墨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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