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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新婚(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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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近惊蛰,春雷乍动。

昨夜飘了轻细如酥的小雨,这会儿满院浅草青嫩,墙角的两丛迎春开得正盛,于柔暖春阳下生机盎然。

云娆辞别长辈后,由兄长送出了门。

满目皆是新婚的喜红,周遭多有瞧热闹的,虽看不到花扇后盛装的容色,但只瞧嫁衣下的身段气质和握在扇柄的纤秀指尖,便知扇后是怎样的丽色。

有人羡慕她嫁入侯门的福气,有人叹息她冲喜后未卜的前路。

云娆躬身进了花轿,待软帘徐徐落下时,强忍的泪意终究还是夺眶而出,打湿了视线。

侯门一入深似海。

于她这样家世的女子而言,侯府的深院朱墙终归不及待字闺中时的自由,往后莫说再去街市书肆闲逛,便是见母亲兄嫂怕是也未必方便。

但眼下哪有旁的选择。

她深深吸了口气,待眼中雾气散尽时重新拿好花扇,任由吹打的喜庆鼓乐将她送到侯府门外。

花轿落地,喜娘掀帘来扶,云娆以花扇遮面,目光透过未被彩绣覆盖的薄纱,仍未瞧见她要嫁予的郎君。直到独自过了跨火求吉等礼仪,穿过甬道两侧绫罗豪贵的宾客,走进厅堂时,才隐约看到一道身着喜服的身影。

男人坐在旁边的圈椅里,身体似是勉力强撑,斜靠着旁边的茶几脑袋微垂。

隔着彩绣薄纱看不清他的容貌气色,只觉那男人身姿颀峻,喜服下双腿修长,虽说病中无力起身,仍有京师文人所不及的飒然姿态。

自少年时便纵横沙场,威名足以震慑敌军,京城能够太平富庶、她能够安稳度日,终归离不开边塞将士的浴血厮杀。

也不知未受伤的他是何等英豪之姿。

云娆心里忽然就有点难过。

说不清是为此刻被迫冲喜的自己,还是为如今折翼困顿的裴砚。

她默然垂眸,由喜娘扶着走上前。

裴砚也由长随扶着站起来,身体微不可察地晃了晃,借案几站稳后走向云娆。明明不过四五步的路,他却走得颇为吃力,肉眼可见的脚步虚浮,甚至鬓角额间都渗出了细汗,仿佛为这几步用尽了力气。

拜堂之仪格外仓促,礼毕时裴家也没请宾客去观合卺撒帐等礼,自管招呼贺客们去外头吃席喝酒。

喜娘引着夫妻俩穿过厅堂前往洞房。

才出了厅角的小门,裴砚便像是气力不支一般靠在了墙上喘了口气,长随有些慌张地扶住他,招手让早就备好的肩舆过来,抬着走了。

剩云娆站在那里,心底不由浮起担忧。

旁边嬷嬷陪着笑道:“夫人去提亲时想必都说过了,咱们将军在战场上受了点伤还在将养,不周之处还望体谅。不过少夫人放心,京城里自有杏林妙手,过阵子想必就能治好了,咱们先去歇歇吧。”

说话间引着云娆进了抄手游廊,却是与裴砚不同的方向。

仆从簇拥着新人离去,不远处的矮墙下,有位躲在梅花漏窗后的丫鬟悄然收回视线,左右瞧了瞧,提着裙角匆匆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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