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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屋,白栖枝先是拨了拨快要熄灭的火盆,又拍了拍凳子上的灰,这才做了个“请”的手势。
“阿姊请坐。”
这时紫玉第一次来到林府的厢房,竟局促起来,量着步子上前小心翼翼地四处打量着,一打眼就看到白栖枝床边那堆几乎比床还要高的书和书边纷乱的纸页,上头写着密密麻麻的字,她看不清,只隐约看见了“胭脂”两个大字。
见她一直撇过头去看,白栖枝反倒不好意思起来:“抱歉,我不知道阿姊要来,内室些许杂乱,还望阿姊不要见怪。请坐。”
说着,拉着紫玉的手同她一起坐到桌旁,絮絮问着铺子里的事,紫玉也一一答了。
听闻香玉坊开张,白栖枝一直紧绷着的小脸终于舒展开一丝笑意来。
“太好了。”她叹息着,脸上满是满足的笑意,盈盈地看着紫玉,“亏得有阿姊在,不然铺子只怕不会这么早就能开张营业,枝枝在此谢过阿姊了。”说着,就要起身欠身行礼。
紫玉一把拉住她,面对白栖枝,她还会是不由自主摆出那副刻薄模样,但语气较之之前已柔和了许多。
“你不用对我说这个。”她说,“方子是你写出来的,功劳该是你的就是你的,我没必要与你争,也不需要同你争。”
白栖枝道:“这不是争不争的问题。”她长长舒了口气,笑着解释道,“虽然方子里有我的手笔,可若不是有紫玉阿姊,这方子也只能是一张废纸。我既然写了这方子,便也清楚这方子做出来要有多不易,听闻说紫玉阿姊为了将这方子做出来,整日整日的不睡觉,才连着赶了两天就把它做了出来,其中心灵手巧,怕是整个淮安的制粉师也没几个能比得上紫玉阿姊呢。”
她说得真诚,连带着一双水葡萄似得大眼睛里也闪烁着崇拜的目光,实在难令人再对她说出什么刻薄的话来。
被她这么一夸,紫玉心里顿时熨帖了不少,脸上浮起红云,身上也跟着飘飘然起来。
“那是!”她得意洋洋道,“我十三岁就跟这师父学制粉了,学了十年,又在铺子里兼了两年的制粉师,就算不是淮安顶好的制粉师,也比大多数人强得多,更何况我这十二年,几乎是将所有制胭脂的法子都做了个遍了,你那个小小的方子又哪在话下?不过??”
说起方子,紫玉原本熠熠闪烁的眸子又暗淡下来,连带着整个人都闷了起来,垂下视线,抿着嘴不吭声。
白栖枝知她心情不好,也不出声,只是顺着她滑落的视线往下侧身,小心地观察着她的神色,坐在她面前一直默默陪着。
良久,紫玉才闷着声音开口道:“你那个……方子,是从哪里来的?”她咬了咬下唇,“我制粉十二年了,几乎所有的方子都做过,你那个方子明明是最普通的法子,可为什么制出来的东西却比我平时做出来的还要好?玫瑰、紫草、红蓝花、珍珠粉、珠光云母粉,明明我平时用的也是这些东西,可为什么还是输了?我不甘心,所以才来找你问个明白。”
白栖枝顿时心下了然,悠然一笑道:“劳烦紫玉阿姊等我一下。”说完,便朝着她那堆小山似的书籍手札走去。
紫玉就看着她在里头翻翻又捡捡,一会儿“哎呀不是这个”一会儿又“嘶,是不是在这里面?翻一下”,她在里头找了好久,比指节还要厚的笔记被她翻了又翻,终于??
“对了!就是这个!”
白栖枝太高兴了,她急着将自己研究出的东西拿给紫玉看,以至于脚下的步子凌乱,在即将靠近紫玉的时候一个不小心左脚拌右脚。
“哎呀!”
随着一声惊呼,她向前扑去,好在紫玉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不然她就要摔到人家怀里去了。
“就是这个。”白栖枝一研习起来就忘情了,甚至没有看见紫玉奇怪的神情,泛着厚厚的手札将自己学到的方法指给她看,“是油脂,我在方子里加了茶花油,书上说,若将适量茶花油加入胭脂,搅拌均匀,便能使胭脂变得光滑易涂抹,但又不能一次加入过多的油脂,得逐步加入并充分搅拌才可以,只是这个量太难易把控了,我病前不再香玉坊的那段时间,就是去同不同的制粉师门询问这茶花油每次加入的量究竟是多少,但大家的回答各不相同,我又去翻了古籍,你看??”
见她一心扑在手札上,紫玉原本悸动的心竟一点点平息下来。
她顺着白栖枝指尖滑动的痕迹看去,听着她在自己耳畔温声讲解,时不时就着上头的东西问上一两句,白栖枝便又从那堆山似得古籍中给她翻来出处,一来二去之下,紫玉也对她卸下心防,承认她的努力,一同探讨着书中的做法,待到白栖枝发表自己的见解时也俯身倾耳以请,不出一言以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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