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认亲(1 / 2)
覃窈进入京郊的时候,正遇着一场春雨。
春三月的细雨,缠绵安静,将天地都拢进烟青色的雾气里,模糊了官道两旁晚开的红色重瓣梅花。
这天气,使得明朗洒脱如秦琅,亦沉静了几分,骑在高头大马上,只顾行路不欲说话,直到远远看见京师巍峨的城墙,才兴奋了些,与覃窈道,“阿姐,就要到京师了!”
覃窈身处贵重的黄花梨木马车内,斜靠在柔软绣枕上,左手撑着额侧,姿态慵懒,声音亦懒洋洋的,“嗯。”
红绣是秦琅特意携带的大丫鬟,心灵手巧,在车内燃起祛湿的熏香,透过袅袅升腾的香雾,偷看了覃窈一眼。
不算短暂的一眼,足够她从覃窈白生生的玉颈,经过雪颌红唇,琼鼻凤目,一直扫到如云的乌发。
大小姐可真好看啊!红绣暗自想着。她读书少,不会用华美辞藻形容,只觉得那好看,就像此刻烟雨中的朱砂梅,清冷又艳丽。
接连赶了一个月的路,女子应当是疲倦的,可这疲倦落在覃窈脸上,丝毫无损她的容貌,只让她显得更加慵懒妩媚。
覃窈没有在意红绣打量的目光,只从懒散中分了些心神听秦琅道,“咱们再快些,午时必然能到,大家一定正等着咱们。”
“好。”被少年热情的嗓音感染,覃窈心中也多了几分期待??听秦琅说,她是京师尚书右丞秦家走失多年的长女、秦琅一母同胞的姐姐,多年前随母亲去外祖家探亲,路遇山匪,从此杳无踪迹,直到前些日子才寻到人,秦琅便自告奋勇来接。
覃窈没有五岁前的任何记忆,这些年长在蜀州市井,也见过许多骗子。对于秦琅的话,起初她是不信的,奈何少年软磨硬泡,眼神又真诚,话语翻来覆去地说,也没什么漏洞,还能与阿娘的一些说法对上,覃窈最终采信,跟着秦琅来了京师。
推开菱纹木窗,覃窈看向秦琅,“冷么,要不要来车上?”
感觉一路上阿姐都有些淡淡的,此刻听到关心,秦琅眼神发亮,脊背更挺直了些,握紧手中缰绳,“这杏花雨沾衣不湿,我不冷的。”
覃窈打量秦琅,与她五分像的少年,正是不惧风雨不喜束缚的年纪,相比坐车,应当是更喜欢骑马的。于是她没有再劝,亦没有关窗,方便秦琅与她说话。
秦琅说起了秦府的情况,“咱们家在京中有两房,父亲和二叔,祖母过世后便分了家,不过就住在隔壁……”
十八岁的少年思绪活络,说着说着,又说到了京师的风土人情、京城的繁华富庶、皇帝的励精图治。
覃窈望着少年神采飞扬的侧脸,慢慢地,出了神。
她想起另一个少年,年纪更小些,容貌更出众些,脾气更差些,有时像骄傲难驯的大猫,有时又像风度翩翩的公子……
“阿姐,到西城门了。”
秦朗的话语,将覃窈从回忆中拉了出来。她定下心神朝外看去,发现不知何时雨已停了,赤金太阳从黛青色的云层中露头,驱散天地间的迷蒙雾气。
覃窈难得有些好奇,从窗口探头。入目是巍峨森严的城墙,比蜀州最大城池的城墙还要高上一倍;中间的城楼高耸入云,威严壮美;二楼的屋檐下,一块牌匾印着苍劲的大字“金明”。
金明城,是大夏的都城,亦是从今往后,覃窈生活的地方。
见覃窈盯着牌匾,秦琅赞叹,“四年前乱党纠集军队攻打都城,当时还是皇长孙的皇帝陛下堪堪十七,只带了一百金吾卫便挫败敌军。原本牌匾毁于战火,现在这块,可是陛下亲手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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