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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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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堂轰动。

臣工们知道太后一直想和北朝开战,却不承想会由谢澜安说出来。

大玄有朝以来尚无女子为官的先例何况上来就是一个三品督察!

可要质疑绣衣使者的合理性,便等于质疑太后的权威。

喧嚣议声中,终于有第一个人站出来。朱御史手执笏板:“启禀陛下、太后,臣以为私设绣衣使一职不妥。此官职废置已久,不合时宜,且未经过中书、尚书审驳,无权上朝听政。”

太后凤目下视:“先朝时亦有因时机宜而任命的督官。如临战之监军、查税之巡按都是临时而设事后则蠲。绣衣使者便是为北伐一事特设。”

太后今日身披大玄色星月文章海崖朝袍头顶无旒之冠凤仪赫赫不怒自威一开口底下便静了。

她手指谢澜安,“论才此女家学渊源,冠绝一时;论出身,陈郡谢氏为上品高门,世代簪缨;论师从,她拜在天下文宗荀夫子门下,名列前茅。众卿还有何指摘?怪她是个女人吗?”

谢澜安立身在太后宝座之后颀?的身姿透着一股不动如山的稳。

一个初次入朝听政的人一个女人紧张或亢奋在她身上都没有出现。她适应这里,安然得像殿中梁柱上盘踞的那条金龙仿佛已经静静注视眼前山河陵替上百年。

她怎么能这么稳呢?

惠国公何兴琼仰视着站位在他之上的谢澜安忽然想明白了那日在斯羽园看见她觉得别扭的原因。

??这个明明和他女儿辈年龄相仿的小女娘身上却有一种只要她愿意随时可以站得比他更高的气象。

恰如此时。

中书令举笏道:“老臣以为眼下并不是北伐的最好时机。如今我朝风调雨顺四民安居正是休养生息之时不宜妄动刀兵。”

谢澜安淡淡看向他开口便金声玉振:“敢问老令公多久没有出过京师了?金陵城内浮光掠金安稳是真的安稳金陵之外却是流民旷于郊野土断之令不行;兖州常年被胡蹄侵扰青州几经沦丧匪乱横行;名士清谈游宴

“淮泗以北北胡正在大力施行汉化掳我汉人学我汉俗还要灭我汉室贼心一日未死。如今不是北伐时机南朝还要一叶障目到何时?”

中书令涨着脸反问“我未出过京师难道你这女娃娃便走遍天下了?自恃舌尖嘴利实则纸上谈兵!”

“不错战不得啊。”兵部侍郎附议“太仓促了眼下兵马未备粮草未筹补给运送的路线未规划明晰对付胡人的骁兵铁骑也没有一击致胜的把握

一切都要从长商议。”

“从长个三年还是五载?”谢澜安笑面之上隐透冷厉“北府常年枕戈战备朝发令夕可行何谓兵马未备?大司马所训练的骑兵专门克制北骑何谓无致胜之道?至于粮草补给中书令大人方才还道我朝风调雨顺国库丰盈谈何筹措费时?”

“这……你……”兵部侍郎一噎掌户部的何兴琼立即接口:“臣已合算过现有的粮草足以支撑大战。”

靖国公庾奉孝朗朗道:“臣亦支持北伐。”

主战的皆是太后党羽宰执们心中有了计较果然太后要用大司马进一步巩固权柄了。

这两人一个坐镇于内一个跋扈在外若真联起手来对世家门阀的冲击可想而知。

今日殿上这许多人争的哪里是什么北伐与不北伐而是想着怎样才能抑制住太后一家独大的态势。

反正那胡人远在洛阳中有淮水线戍兵抵御再不济还有长江天险相拦打也打不到金陵来。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必放着现成的好日子不过

文臣队伍中郗符抬起头望着那袭繁丽夺目的绣衣。

触动大多数人的利益为一场胜负难料的战事。

谢含灵你到底在想什么?

主和派的人道:“谢含灵私德有亏她所提之议不可取信。”

郗符正晃神下意识反驳:“此言差矣她有什么私德不……”

忽然想起春夜宴上谢澜安带走的那个美色男子郗符心里窝火舌头转个弯:“历来不因人废言眼下议的是北伐何必扯到别事上。”

他余光瞥过那道气定神闲的朱衣倩影生硬地找补:“臣亦不赞同贸然北伐此举是拿国运做赌注。”

“谢荆州何意?”

太后沉吟片刻曼声询问。

众臣恍然方才所受的震惊接二连三他们险些忘了谢澜安的叔父谢逸夏亦在殿中一齐望过去。

若说谢荆州和大司马配合作战东西水陆两路齐发北上胜算的确便大大增加了。

可如此一来陈郡谢氏在朝中的地位不也跟着水涨船高到时又要压过多少宗氏?

所以有时候明知可战可赢可复的国土一掺杂进利益得失不愿点头的也大有人在。

谢澜安同样看向二叔。

只有她知道二叔直到昨日还住在东庐山今早直接乘车回城参加朝会他们并不曾通过气。

连她成了绣衣使者二叔只怕也是在丹墀上看到她的那一刻才知道的。

谢逸夏面色从容带着与生俱来的风流习气:“臣听大家吵来吵去觉得两边都有道理。臣领荆州兵甲

不战则勤兵战备,战则披肝沥胆,总之皆听从陛下圣裁。

此言看似圆滑。

谢逸夏却是第一个提到听从皇帝圣断的人。

大殿上诡异地静了少顷。

从坐上龙椅便未说过一句话的陈?,自冕旒后看向谢逸夏,然后那双年轻蕴光的眼,又依次看过太极殿中,每一位已习惯忽略他的大臣。

他开口:“朕每忆先祖曾登山望北而泣,言‘何日复我山河’,三叹而止。中原之失,朕夙夜匪忘,然倾全国之力于一役,非同小可,当从长绸缪。

?

下了朝,谢澜安与二叔并行在一条御道。

她那身绣衣极为显眼,无人能将肃穆的朝服穿出菱肩楚腰的风致,她偏能,于是不时引来周遭的视线。

叔父不看侄女,玉笏扎进腰带,念念叨叨:“出息了出息了,孩子大了有主意了,打不得骂不得……

谢澜安卸去了那股一往无前的凌厉劲儿,学二叔目视前方,散漫负手而行:

“要翻旧账么,二叔溜去别业偷食五石散的事,我还没说。唉,白做了个家主,没本事没本事,家规约束得住小的,管不了长辈,了不得了不得……

“用词注意,什么叫偷。谢逸夏说完发现自己被绕进去了,“不对,你没看见的事不要空口污蔑啊。

谢澜安:“呵呵。

谢逸夏看向侄女净润的侧脸,收起玩色,忍不住想问她,到底有何全盘计划,就敢在朝上如此笃定地支持北伐。

打仗会死人,她见过死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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