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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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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庭院左侧站着武师祖遂、周甲,老当益壮,身后是肖浪、王巍,其后是贺宝姿,其后是允霜、玄白;

右侧为首则是谢策、谢丰年两兄弟,丰神俊朗,其后是谢逸夏帐下的襄樊主簿靳长庭,何羡在侧,其后是松隐子,其后是谢澜安看中的两名寒门学子;

谢晏冬则带着折兰音、谢五娘,翩然立在众人边侧。

众人一齐向崔先生见礼。

崔膺看清这允文允武的阵势,心头隐动:眼前诸人看似各自分营,却竟已有合势初成的气象了。

即便是人群之后离得最远的那两个人,一人青衣冷肃,另一个年轻人?袍蕴藉,伏鸾隐鹄,看似籍籍无名,亦有不同凡俗的风度。

谢澜安站在这些人身前,面向崔膺淡然而笑。

崔膺再看回这年轻女郎,眼神便多了几分深沉的打量。

“朝廷得信后,只怕很快会遣人来召我,”他问谢澜安,“你待如何?”

谢澜安反问:“先生的意思是?”

崔膺睨望谢府的门楣高阁,沉声道:“谢娘子在京的事迹我路上也听了一些,崔某不管你在京师如何兴风作雨,此来只为北伐一事,不耐应付俗务。”

他之所以肯来,是被谢澜安信中那句“天下未尝无事,非纵即横。*横连则南朝兴,纵合则北朝盛”的见解所打动,想来看一看,陈郡谢氏究竟教出

了怎样一位女郎。

“这般……”谢澜安一听便了笑道:“既是如此外头的人我替先生挡着朝廷忌讳的黑锅我也背着必不让先生为难。只要先生一偿夙愿含灵何损之有?”

松隐子听见这熟悉的以退为进的套路忍不住嘬牙花子。

他与崔膺是旧识走过来和老熟人寒暄:“你老兄也被谢娘子拐来了?可当心这小娘子雁过拔毛鬼精鬼灵!”

谢澜安无辜张眉:“松隐子前辈何以如此说帮前辈打通您在画技上的瓶颈本就是做后辈的义不容辞之事啊。”

松隐子牙更疼了。

帮他出力?他到现在连一片衣角还没画上呢!

胤奚站在最末忍不住偏了偏脸。

崔膺是不苟言笑之人既寒暄过不问下榻之所当即先问:“可有地方给老夫做沙盘推演?”

谢澜安正色说有她早已想好便将三叔原先住的院子堂厅打通改成一幢疏阔的议事厅容纳几十人活动绰绰有余。

她对庭中人道:“大家都来听一听。”

崔膺从不开馆授徒听他阔谈军机谋略的机会千载难逢。眼前的除了本家兄弟都是谢澜安筛选出来信得过的人??学艺在偷啊。

这些武人还罢了庭中的读书人们仰瞻贤师早已目放精光心绪激荡迫不及待。

谢澜安亲自引崔先生往里院走行了几步她回头清冷的眸海不见玩色:“衰奴也来。”

胤奚正打算如往常一样默默回幽篁馆愣了一霎目光沉静下来“是。”

?

眼下还未开战崔膺便先做出南北两朝主要军镇关隘的对峙沙盘。

他根据已知的两国国力、兵力多寡、山险水隘等等与谢澜安做初步的议论。

交谈起来崔膺便发现这位力邀他上京的谢娘子非止金玉其表她对两朝国情与战力的理解极为精深。

那细枝末节之处大到北府的骑兵能凿开纵深多长的步军方阵小到北朝马镫用料的比例几何无一不涉有理有节。甚让崔膺怀疑这女子曾身处战场亲眼见过大军厮杀。

但这当然是不可能的事。

世人皆知谢娘子从未出过金陵城。

崔膺的弟子韩火寓这些年追随老师习学兵法经常复盘两朝旧年间的对战尚不敢说了如指观看谢澜安年纪轻

祖遂却肃色道:“我打过仗水军步军都参加过可以证明谢娘子并无夸张虚言之处。”

谢澜安提出个说法请崔膺帮忙预测大司马过淮以后攻拔每一座城寨的行进速度越精确越好。

她说这话时深黝的眼底隐雾藏岚崔膺隐约觉

出她醉翁之意不在酒。

细问缘故,谢澜安含糊其辞,没有解释太多。

半日下来,不止崔膺,连原来熟悉谢澜安的人也对她有些刮目相看。

连在荆州大营待过的谢丰年都纳罕,私底下询问大兄,阿姊何时修得了将帅之能?

胤奚认真地听着她说每一句话,视线没有一瞬离开过那张挥斥方遒、冷情利落的脸。

?

接连几日,甘棠苑隔壁的议事厅沙盘一座座建起,宗卷一卷卷搬来,从早到晚没有断过人声,一时比士林馆还热闹几分。

谢晏冬抱着花猫从外路过,看着里头人各司其职的景象,恍惚几许,对青崖说:“你看这里,像不像一个小兵部?”

而真正兵部里的官老爷们,正忙于收受底下官吏孝敬上来的冰敬,筹划着休沐时到哪座别业避暑。

反正北伐是大司马的事,出粮是户部的事,胜败是庾家的事,干他们何事?

谢澜安除了打理宗族事,尚要兼顾太后的差使与骁骑营,不能日日来议事厅。

一次朝会上,太后果然问起崔膺,想请他到宫内崇文馆讲学。

谢澜安搪塞了过去,说:“崔先生性情僻傲,不喜俗务,若逼得急了,只恐离京返回西山。”太后亦无可奈何。

胤奚却日日在议事厅中,他插不上话,便为大家添茶递水,游走于每座沙盘间,默记战阵,细听议事。

开始的时候,大家除了多往那张绯?倾绝的脸上看几眼,谁都没有过多留意他。

在座的皆是天之骄子,能留在这里靠的是真本事,而非一张脸。

不过很快有人发现,无论前一日弄得多乱的沙盘,翌日一大早都会恢复如新,连上面山势川谷的标识都丝毫不差。

这便不是单单手脚勤快便能做到的了,更需记性出众,心细如发。

奇怪的是,那名美貌男子从不邀功,任劳任怨地做着添冰递扇,查找卷籍之类的杂事,就好像……一团柔软的棉花,不露痕色地吸收着这炎热仲夏天的燥气与杂音。

这日,胤奚正在旁观谢策与韩火寓对弈,崔膺在厅堂正中的大方案前,肃穆地盯着自己亲手做的沙盘半晌,召胤奚过来。

他问:“这护城墙垣的围栏是你动的?为何要摆成断续之状?”

崔膺话音一出,大厅里顷刻安静。

与这位鸿儒硕学相处这些时日,众人已经摸清了崔先生的脾气,真正是望之俨然,即之也温,听其言也厉*,没几人是不怕的。

再看胤奚,神平气静,往沙盘上略看了一眼,如实说:“回先生,是仆动的。仆曾应征力役,去修葺广陵城关,见那处护城外墙便是数里一段,并不相连,问当地老兵

说是旧战所致。仆想扬州之内尚且如此,料外州更应如是??仆可是错了?

所谓力役,便是普通的白丁百姓每年每户需出男丁,作为国家的劳力或修城,或戍城,或运送船木石梁等事,每年出二十日到五十日不等。家中无丁者,也可纳钱抵役。

这种经验,对于厅中的郎君士子们来说,却是虚无缥缈的事情,众人一时面面相觑。

崔膺没想到会是这个原因,沉默一息后,说:“你没错,是老夫疏失了。

他不由多看了这个柔亦不茹的年轻人两眼,点头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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