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1 / 2)
趁谷六几人走神的空当,胤奚袖口一摆
??是一种流行在江左的消遣玩意五枚牌具的两面分别刻有黑与白两种图案,若掷出五张全黑,便是头彩,称为“卢”;四黑一白,则为次采,名为“雉”,余者则是杂彩各有说法名目。
谷六见他的架势像模像样应该是个中高手心中惊疑出于赌徒的本能低头去看。
却见桌面上明晃晃掷出了四白一黑。
挫得不能再挫的杂采。
“……”谷六连同四个同伴无言以对。
胤奚面不改色说:“我输了。”
说罢又伸手还要再掷。
谷六这下子站起身“朋友山有山路水有水路,什么来头划出个道来。我们兄弟玩的一局一千钱输了,你认吗?”
“认啊。”胤奚挥袖掷?,潇洒风流。
那从容不迫的动作,怎么看都是赌惯了的老手。
谷六打量此人的气派,看他衣料讲究,不像市井出身可要说他身上流露出的那份不正经又与他姣好的相貌格格不入倒像和他们是一路人。
剩下的那几个人,聚精会神盯着桌面。他们原以为此人这般镇定必然深藏不露肯定是等着先输之后一把捞回。结果他们一直数了十把??
胤奚连输十把。
谷六神色愈发古怪胤奚神情毫不羞惭转头向守在门外的乙生唤了声取来一张解典铺的兑票并指推到桌上。
胤奚含笑道:“一万钱请哥哥们喝杯水酒还望不要嫌弃。”
几人互相看看谷六警惕地瞅着这不速之客“你逗我呢?”
这座简易的酒寮原是浮玉山部几个小头头的一个聚点用来传达山上的指令情报闲的时候顺便喝喝酒赌赌钱。
本地人都知道这里不对外做买卖所以很少有人会没头没脑地闯进来。
像这样上赶着来送钱的就更少了。
胤奚宠辱不惊的样子眉间露出少许歉色“主家管得严不让赌是以不大会玩。让朋友见笑了。”
他自幼长在羊肠巷做人再老实本分耳濡目染着东邻西巷的三教九流想学几分痞气还不是手到擒来。
谷六盯着他:“那阁下是来做什么的?”
胤奚抬眼:“初至贵地想同诸位交个朋友打听些事不知谷六哥肯不肯给面子?”
谷六拧眉打量胤奚半晌又单脚踩着凳子坐下了皮笑肉不笑道:“咱们这些混子可不敢同京城来的贵人交朋友。听说皇帝老爷新封了一位女御史很是不凡呐哪怕乡野之地也有耳闻??”
胤奚眉梢微挑。
谷六向前倾身:“这位小哥一口一个主家,你的主家,不会姓谢吧?”
胤奚指腹磨着木牌的边缘,低头无声笑了笑。
听这意思,对方看起来也不是全无防备。
这便怪了,要说女郎打探封氏宗部的主事人,是为了找到失踪的清田官员,那么他们等在这里,揣测出他的身份,却丝毫不见惊慌,难道掳走朝官的不是浮玉山的人?
否则,他们便是主动等着请君入瓮,想两头吃吗?
自古天高皇帝远之地,沙海养虎豹,水深出恶蛟,何况女郎欲推行的新政,动了多方利益。胤奚审慎道:
“卑不言尊,我主家的事我不好多说,不过胤某本身不过是挽郎出身,白事里寻生计,吃碗被人忌讳的饭糊口。若非主君垂怜,只怕我今日连各位的鞋面都够不上,又谈何‘贵’字?”
谷六一愣,挽郎是低贱的勾当,寻常人发达之后想掩盖过去还来不及,谁会自曝其短?
可听他言语诚恳,不拿架子,谷六又半信半疑:
“你真是挽郎?唱两句我听听?”
这话多少带着轻挑。胤奚沉稳地回视他:
“唱给死人的,六哥敢听吗?”
左右神色一怒,谷六若有所思地按住手下人,听胤奚又道:“在下知道苦出身过的是什么日子。说起来,我还羡慕像贵宗这般靠山吃水,无拘无束,可不快哉?又何必为人驱使,身不由己,惹祸上身呢?”
谷六听到这试探言语,眼珠轻转,忽哼笑道:“你若果然会唱挽,正好庄子上办丧事,不妨请郎君去一趟,我谷六出钱请你引灵,就当抵了赌债;若你不会,有意蒙骗哥几个,今天就别想出这个门了。”
这提议出乎胤奚意料之外。
他想:莫非谷六口中的丧事,就是那几名官员……可浮玉山又何必用这种方法挑衅他们?
他站起身,不自觉清肃了眉宇:“据我所知,送灵皆在清早,此刻,时辰不合吧?”
谷六也收起玩味之色,深恻恻地盯着他:“好死好葬,至于横死的,也就顾及不了那么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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