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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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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那一日,含灵劝他戒了五石散。

比起当年的锋芒初露,谢澜安此夜表现得冷静沉澹,随口谈论着天命所归,仿佛还不如手上那一文钱吸引她的兴趣。可是谢逸夏分明觉得,今时今日的谢含灵,就是当年当日的谢含灵,没有一

丁点的变化。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因为一个人不论老少贵贱经过两年时间身上总会有些改变的痕迹。比如丰年这两年个头窜高了神略更显沉稳了他自己虽然尚不觉筋力衰退酒量相较于两年前却也浅了。

而含灵这两年不断开拓新法官阶连年高升这对她心性的磨炼不可谓不大她本该是成长最明显的一个。

可是没有。

她当初立足在什么高度上今日仍在那里。

她的原则没有降低一分这谢逸夏能理解然而她的心在光阴的洗礼中也不曾升高一线内核不曾偏移丝毫这就十分不可思议了。

就好比世上人人心境如水随事浮沉唯有她的心像玉石般稳定不受人性好恶的偏倚干扰。

谢逸夏唯一能想到的解释是除非含灵从一开始的着眼点就在至高处!

因为至高无上所以不会更高了。

谢逸夏在隐微的觳觫里默默一笑。

过去两年戒除五石散的过程他没跟任何人提起过。旁人目中所见的无非是谢刺史从前颇嗜此物一朝决意不碰便说到做到再次现身人前依旧是大袖飘摇的风流名士。

其实过程中的痛苦远非一般人能够想象。谢二爷多少次在榻上打着摆子津涎干燥地想要再服一剂只因想到他承诺了含灵自己总不能输给侄女

过去他以为自己的毅力是出于信诺却不曾深想过为何他从心里不愿忤逆含灵。

帝王之心。

便是天地之心。

天之高高于皇权至尊地之厚重于九重宫室使人伏首而不违。

也许连含灵自己都忽略了一件事见过了她谁又会甘心匍匐于稚子脚下?

“二叔?”谢澜安伸手在他眼前轻挥不知叔父自得其乐在笑什么。

谢逸夏板正了脸姑且隐下心中所想说:“既是眼下不能轻动那让胤奚去荆州就没有错。”

酒到醉时见浓话到这里才算进了正题。谢逸夏发现含灵听到这名字时目光微起涟漪。

便似千古不移的玄铁磐石独独被这一缕春风惊动裂开了罅隙有风摇曳。

深谙风月三昧的谢逸夏暗叹一声挑着字眼对含灵说:“你太宠他了。胤奚悟性聪颖可文武两事如今不能求全了。他这个状元是实至名归文章写得好、策论有见地都不假可他好得过你?高得过你吗?中枢已经有了你纵览六部哪个位置能让他最大限度地发挥才能?”

“别忘了他两次立功是在什么时候。”谢逸夏意有所指。

不用叔父提醒谢澜安心中也明白。

一次浮玉

别寨除匪,一次灵璧城中破贼,胤奚杀敌,都是不在她跟前的时候。

只有离开了她的视野,胤奚才会剥下他那层温顺羔羊的外皮,肆意展露他的野性,磨淬他的刀锋。

她有幸见过一次胤奚出刀的收尾,那气焰凶狠的手起刀落,仿佛要把天地都劈开。

溅在他脸上的血,狰狞犀利,却因是那样一张艳若山鬼的脸,又像满绽的红梅为他点妆。

“你需要的不是一个听话的跟班,”谢逸夏眼锋熠亮,“是一把与你互补的刀。”

今夜宫里的情形他们都看到了,大司马明面上的针对且不去提,胤奚是从谢氏出去的人,皇帝却选择了楚清鸢。

不是说被天子青睐的非得都是谢氏门生,而是人心险于山川,难于知天,何况那人是九五之尊。

陈?的手段再稚嫩,也摆明了态度,他不打算一味地讨好谢氏,像从前矮身于庾氏、王氏之下那般。

做够了傀儡的帝王,开始想伸展自己的拳脚。

在这种局面下,让胤奚在金陵十年,也许他能成长为南朝寒士的表率,但他依旧盖不过谢澜安的风头。可若将他放在军中,意义便大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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