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2 / 2)
谢澜安换了个放松的坐姿耳中听着口里应着笔下写着给崔刺史的信心中琢磨芝麻镇之事完全不同的四事做起来却丝毫不乱。
待臣工退她去了崇文馆。
崇文馆的守值文掾正百无聊赖地靠着廊柱数枫叶忽见谢相在四名女卫的扈从下到来连忙立直了身子随即又躬下去见礼。
谢澜安进馆命文掾找出标注最细致的中原舆图铺陈案上不假他人之手在那密密麻麻标记着尉国地名的羊皮卷上寻找。
终于在秦州武阶郡治下她找到了那个芝麻粒大小的黑点。
原来在秦州……这也说得通。北尉皇室行此逆天之举也要避忌些不可能放在繁华中心城镇引发争议。武阶郡在边远的西南边再往南便是大玄巴郡的嘉陵江了。
嘉陵……
谢澜安指尖落在那条纵向蜿蜒的江河线上。她可以遣一支精锐由此江溯流而上潜入北尉边境待芝麻镇起乱便现身救人捅破拓跋氏的残暴面目再由谢丰年带兵在丹渊口接应会师。
至于人选
肤光胜雪的女郎弹了下袖眼前浮现方才才在她这儿开过一回屏的家伙。
各地的常驻守备军不能擅调唯有凤?营宜守宜袭机动性最强。
可是仍有些细节需要考量比如这一世北尉的六镇兵提前造反皇室为泄愤也可能将生祭的地点放在怀朔、柔玄等六镇中选择若是那样潜入芝麻镇的营队便会扑空。
还有救人的时机把握倘若玄军露面太早尉人的铡刀还未落下那些镇民自然不信朝廷会屠戮同胞说不定会反戈击敌。可若等尉人开刀见血罪恶是无从抵赖了却要用无辜生命做注脚。
北尉平民的性命不也是性命吗?
再进一步就算玄军顺利救下了镇民不将他们带离当地等待他们的犹是灭口的屠刀。若要带离军队行速妇孺行缓如何将这一万人全部带回江左?一个接应不及那些精锐将士的命不更是性命吗?
再想想。
谢澜安慢慢卷起图轴透过复道望向挂在当空的金乌。谢含灵再仔细想想。
她坐拥江左调动八方看似比两年前依附庾太后的时候运用权力自由得多她可以在一国之内大刀阔斧但想要涉江而行翻覆风云接下来的每一步却必须走得更小心。
治大国如烹小鲜身在其中才越发明白这句话的分量。
秋婵等四名女卫候在庭中仰望着那道临窗沉思的身影不敢高声语。
?
拨云校场的枫叶仿佛一夜之间落了霜
期间谢澜安让胤奚带兵往广陵道与江湘道分别跑了一趟提出昼伏夜行裹甲衔枚一日至少行三百里不惊当地守备的要求。
胤奚以为女郎有意练兵领命前往山水兼程地砥砺赶在腊祭之前回到金陵复命。
腊月初八的腊祭是一年到头重要的岁终之祀。天子还在“养病”这个重大的责任自然便落到了摄政相国的身上。
初八这日清早谢澜安朝服明肃外罩日月星辰十二章纹氅衣乘宫辇来到太庙前。
她代天子入太庙拈香敬祝腊祭百神。
几名阁老叉手恭立在后偶尔交换个眼色见证着立朝以来第一位走进大庙的女人却是无人提出异议。
新年已经翘首可望老百姓会在这一日酿酒生火煮腊八粥人们用烟熏走老鼠清扫灶台向神仙祈祷来年的丰收与福气。
宫里则在祭祀过后在乾元殿设宴群臣咸集
。
华灯与簇锦相辉谢澜安毋庸置疑地坐在首位上。北府褚盘、褚犀也参加了这场宫宴这是褚盘接任大司马以来第一次参与如此高规格的朝宴。
虽说至今在许多人眼里不管褚啸崖身后功过几何唯有他才是“大司马”的代名词但褚盘在淝水战中的出色表现还是不免让许多人对这个承袭北府衣钵的年轻人刮目相看。
胤奚避让北府没有出席。
同样缺席的还有入冬体弱的百里归月。
不过此二人尽管低调群臣却不会等闲视之。郗符就曾当众说此二人一个有将星之兆一个有隐相之资左辅右弼皆非池中物。
好事者听闻同好脾气的郗家老爷戏谑说令郎的拍马之术旁人真是拍马难及。
何则?既然这二人是王佐之才那么他们襄辅之人自然便是帝王之姿。
灯燎华彩不及座首女君俊眉星目的璀璨;珠玉锦绣不及她袍上钩龙镂凤的流纹。谢澜安含笑举杯:“丰年多黍多?高廪为酒为醴。今晚不论秩序大家且满饮此杯。”
她的光采令人不敢久视众臣称诺起身同饮一觥。
“微臣等敬祝女君!”
一觥罢筵席西侧响起一片清婉悦耳的女子祝酒声原是来自女官的席位。
这些娘子们也是今晚筵席的亮点只因她们身上的服饰别出心裁既非平日里沉闷的朝服也不是襦裙飞?而是采用了谢晏冬的提议用精致的彩玉带束出圆领裾袍的腰身下头的膝?又分出裙褶头上戴着莲冠与闹蛾刚柔并美材貌兼备行走之间便成一道风景。
用谢四小姐的话说:“女儿家做了官也不必舍弃闺阁的美丽为何非要像那些男人整日灰扑扑的?”
半殿老臣半殿新。
谢澜安含着笑容放目望去满殿气象青蓝冰水。
宴到后半晌殿外突然燃放起烟火一簇簇流光旖彩次第不绝却非内庭提前准备的节目。
僚臣们好奇观望未见其人先听一道意气风发的声音传进大殿:“称彼兕觥万寿无疆!阿姊万福金安丰年来迟了!”
从荆州大营赶回来和父兄与阿姊过节的谢丰年得知宫宴还未散直接策马入宫为阿姊准备的烟花也索性命宫人们就地燃放大家同乐。
他还给谢澜安带了两只自己猎的香獐分炙就酒最是味美。
谢澜安佯怒数落他纵性无礼。谢丰年嘿嘿地摸着鼻子告罪不以为意。
自然有那打圆场的、赞谢小将军玉树临风的、殷勤让座的将宫宴的氛围推向了高潮。
这且不算完筵散后回府的路上精力旺盛的谢丰年挤进谢澜
安马车,商量着回去后要拉着全家再吃一席,再喝一轮。
他拿出一套说辞来:“我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怎可不尽兴?”
胤奚等在阀阅下,待谢澜安一下马车,便将手中镶了风领的大衣披拢在她薄氅外面。
呼吸相近,他闻到一片暧暧的梅子酒香。
“女郎饮得尽兴。”他轻捏了下谢澜安的手指,关照她脚底下的路,夜下呵出一口浅淡的白气,倒是清爽。
谢澜安眸中泛着??水光,转眸轻睇,笑笑说:“可惜看不着小郎君喝醉了。”
胤奚眉宇无奈一剔,听这话音,倒似真有些醉了。“小心门槛。”
谢丰年在阿姊后头下车,看见胤奚,用眼睛比量了一下他的身高,挫败地撇撇嘴,面朝谢澜安倒行进门:“上次送阿姊的夜明珠可还喜欢?这次匆忙,没物色到什么好东西,等过年,过年时小弟一定给姐姐送些新鲜玩意儿。”
胤奚眼波曼转,说道:“很是喜欢,多谢你了。”
谢澜安步履微顿,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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