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X09(1 / 2)
沈筠绕到后院,找了个无人经过的地方,匆匆跳上房顶。
此处位置算得上隐蔽,较高的房屋和较矮的并在一起,恰巧形成一个视野盲区。但也算不上安全,只是沈筠不能撑起结界,便只能最大限度利用地形优势。
他坐在瓦片上,背后靠着较高房屋的侧墙。
一打他出来,月光倾泻而下,顿觉清凉,身体的不适感纷纷偃旗息鼓。现在他要做的就是挨过一个时辰漫长的生长痛。
像是有外力在强行拽着他的骨头和筋脉,寸寸拉长,皮肉也被抻着,酸痛不堪,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
温柔的月光忽然变成了锋利的匕首,寸寸在他身体上凌迟。豆大的汗珠从他额头滚落,砸在瓦片上,吧嗒发出一声响,在这静谧的夜晚格外明显。
沈筠咬紧牙关死死忍住,不泄露一丝一毫的闷哼和呼痛声。汗水从额头落在他的睫毛上,洇湿睫毛,密密匝匝粘在一起,他却只是倔强地抬起头望向月亮,沉默捱过这场无妄的酷刑。
一个时辰后,他从七八岁的稚子模样抽条长成青年,身高恢复如初,样貌经此一劫愈发摄人心魄,皮肤更加白皙细腻,眼里溺着一潭月色,瞧着温柔,却一眼望不到底,仔细辨别才发现神情流转间尽显清冷。
他着一身红衣立于月下,极尽艳丽却又高不可攀。良久之后于房顶一跃而下,衣袂翻飞。
谢淮之从廊下阴影里出来,一抬眼皮,恰巧撞见这一幕。他立在原地定定看着,莫名觉得这人很眼熟,轮廓和眉眼都有几分熟悉的感觉,但气场又拒人千里之外,他实在不认识这样的人,但那股熟悉的感觉又很难忽略。
他不欲多想,转而想去别的地方寻找沈筠,人都出来一个多时辰了也不见回去,今日来拍卖会的人多又杂,总归让人不放心。他出来找了许久也不见踪影,内心愈发不安。
“淮之哥哥可是出来寻我的?”眼前那红衣青年忽然开口。
谢淮之满脸错愕,呆愣愣盯着他看,企图找出什么证据来,却又好像只是盯着他在看。
“你当真是沈筠吗?”他喃喃道,颇为怀疑地盯着他上下打量,企图找到证据来支持怀疑。
眼前的青年让他觉得既熟悉又陌生,实在和之前的沈筠大相近庭,一转眼一个小孩儿忽然就长大了,实在让人很难适应,仿佛一下子就疏离起来了,个中滋味实在难以同外人道也。
沈筠走上前来,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问他:“怎么了,不认识我了?还是说我这样很丑?”
谢淮之摇摇头:“你怎么忽然……”
“忽然化形了是吗?我也不清楚,仙君之前不是说我快化形了吗,哪里料到这样快。”沈筠牵住他垂落在身侧的手,“走吧淮之哥哥,回去了,我还不曾见过拍卖会呢。”
沈筠牵着他想往回走,谢淮之像是忽然间从愣怔中反应过来,猛地甩开他的手。
“淮之哥哥这是做什么,是因为我变成这样就不喜欢我了吗?”沈筠神情之间带着几分伤涩,看着谢淮之泫然欲泣。
谢淮之头一次觉得手忙脚乱,急切解释:“并非如此,我只是觉得你既已长大,方才的动作不太合适。”
沈筠闻言更委屈了,抽抽搭搭地说:“可是你明明一早就知道我同你们人不同,大你好多好多岁,怎么偏偏现在才反应过来,才觉得不行了,哪有这样的道理。”
谢淮之急忙抓住他的手重新牵回去,轻声细语安慰:“对不起,我并非是这个意思。”
此处虽鲜有人问津,但偶尔也会有一两个侍从经过,行色匆匆,对他们也不甚在意,或目不斜视,或扫过一眼就快步离开。
“好吧,那我原谅你了,快走了。”沈筠立马收起之前那副神色,态度转变之快无不让人瞠目结舌。
谢淮之向来知道他并非表面看起来那样纯洁无害,但他并不以此为标准判断沈筠是好是坏。大概人性如此,向来不会对跟自己示弱的人抱有敌意,下意识相信他不会伤害自己。
沈筠轻声啧了一声,自己都忍受不了自己方才那样,他不断在心底安慰自己,一切都是为了任务。
他一垂眸视线扫到谢淮之腰间挂着的佩剑,明知故问:“淮之哥哥哪里得来的剑,瞧着不是凡品。”
谢淮之的眼里染上笑意,促狭道:“你又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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