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容刀(1 / 2)
一个月前的夜晚,沈容刀在黑暗中睁开眼睛。
她什么也看不见,起身时“哐”地撞到脑袋,顿时眼冒金星。认真摸索一番,发现这空间异常狭小,脑中顿时蹦出“棺材”两个字。
棺材通常用无数钉子封死,但活人总不能被棺材憋死。
沈容刀憋了一大口气,用上吃奶的劲儿将棺材盖一推。
棺材盖过于丝滑,直接错开一个身位。沈容刀差点抢过去,还没缓过这口气,倾泻而下的泥土就扑了她满嘴满脸。她一连咳嗽几声,才探出骨节分明的手指,在人还没有冒头时,先一步扒上了棺材盖。
紧接着,另一只手也扒了上去。
月光照进坟坑,落在她没有血色的指骨上,那指骨僵硬地动了动,终于借力,自棺材中缓缓拉起她的头颅。
黑色的头发,白色的脸,以及久不见天日的瞳孔中,那隐约摇晃的光影。
一阵风吹乱她的头发,又遮住她的脸。在看见这天地之前,她先触摸到了它的气息。她嗅到风的寒意,听到树的婆娑,紧接着,震耳欲聋的尖叫穿透了她的全部感官。
“啊啊啊啊啊??”
沈容刀拨开乱发,眯着眼睛看到了不远处几个人影。那几个人影正连滚带爬地跑出去,一边跑一边惊恐回头,大叫:“鬼啊啊啊啊??”
沈容刀爬出了棺材。
她眨眨干涩的眼睛,在一阵寒风中恍然,也连滚带爬地跑出去,自歪歪扭扭中找到平衡,大叫:“等等??”
狂奔的几个人把两条腿抡成了车轮,狂追的沈容刀把两条腿倒腾得足下生风,终于乘风而起,猛扑出去,遥隔三丈,把最后一人扑倒在地。
那人狠狠啃了一口泥,按着地面要起。
沈容刀屁股一?,把她?回地上。
“饶命!”那人举起手来。
沈容刀坐在她身上呼呼直喘,半晌,开始扒她衣裳。
沈容刀穿着和季节格格不入的单衣,刚出坟就感到冷风刺骨,这会儿毫不留情把对方的棉衣穿到自己身上,屁股底下的人不敢反抗。
沈容刀吸了吸鼻子,还觉得冷,又开始扒她的棉裤。屁股刚刚抬起,底下的人突然向上一拱,沈容刀猝不及防抢到地上,还没反应过来,那人已蹿出去老远。
棉裤还被沈容刀死死抓在手里,人已经跑了。
在穿裤子和追人之间,沈容刀选择了前者。
穿好一身棉服,沈容刀盘膝而坐,感慨一声:真冷啊。
身上有了热气,她慢吞吞地走回坟坑。
这是一片坟场,土包一个挨着一个,有的立了木碑,有的干脆插根树枝,只有沈容刀的坟包前立了块无字碑,看不出什么材质,颇具欺骗性。那些人大概奔着这墓碑才挖了她的坟,结果坟里只有一个诈尸的沈容刀。
沈容刀这会儿还不是沈容刀。给自己取名字是几天后的事情。
那会儿她刚刚填饱肚子,怀里揣着下一顿饭,在街头游荡。
冬日午后的阳光斜照下来,她不经意间低头,为晃动的光斑吸引,抬头时见到了寒风中蓊郁矗立的树。
她踩着粗糙的树皮爬上去,枕着手臂躺在树杈间,跷着二郎腿,看天上飘过的云彩和远处宽阔的河水,伴着徐徐清风与粼粼波光,不知不觉迷蒙双眼,远处随风飘来的乐声,似也伴着流水浸在她耳畔,悠长绵邈地唱:“谁谓河广?”
谁谓河广?一苇杭之。
谁谓河广?曾不容刀。
谁说河水宽广,分明一片苇叶也能飘到岸旁。
谁说河水宽广,却载不动一叶扁舟流向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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