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凉薄(2 / 2)
也痛、未见得难忍;眼角有丁点酸胀,分不清这酸该给娘亲,还是给追随他的近侍和炎麟军。
按理说是该哭一场的?
可一滴眼泪也没有。
流星白心念乱了,脑子里蓦地冲出祖母曾说的话“为执念讨得说法时,痛苦自然会消散”。
当时他不懂;现在他自有所悟:沉溺深情难成事。
凉薄让他异常冷静,让他依着现有的逻辑推断事实:浊青是父亲的人。父亲该以为他死了,为何还任由娘亲在这费力地给“已死”的儿子搭建桃花源?
是爱意深沉,宁可让她活在虚假的期待里?
又或是二人各怀目的,互相欺骗?
想到这,昨夜的头痛又来了。他不动声色地咬牙捏眉心,被床榻上一声轻响扯回思绪。
“往不可谏,老雷,”川素商不知何时醒了,咳嗽两声,撑身子坐起来,“当务之急,我会加固岛民的地魂封印,不然咒术随她消散。至于这“昼不通夜”的病……容我想想办法。毁灭,”他看向流星白,“并不是唯一的出路。”
流星白知道师父别有深意,但他不想掰扯,躲避开对方的目光,看映进窗口的朝霞。
老雷看师徒二人,气氛介于微妙与诡异之间。他懒得猜二位打什么哑谜,叹气道:“事已至此,二位先休息吧。若是能好好活,谁也不想死。”
他转身出屋。
“咔哒”一声关门的轻响,小房间内安静下来了。
朝阳飘进窗,在空气中撒开一层浮金。
“你……”川素商欲言又止。
“师父伤势如何?”流星白不矫情。
川素商眼角挤出丝笑纹,恹恹地往床头靠下几分:“为师伤出你几分孝心,倒算得失相当。”
风听筠死了个干净,连埋都省了。
在川?上仙看来,师姐突如其来的决绝缺少理由;又或者说,是有个他尚不知道的理由??他不认为风听筠是得见儿子一面,就义无反顾了。
她自毁地魂,分明早有算计。
他不着痕迹地打量徒弟。
对方刚没了娘。
可仙人于安慰人之道是只菜鸡,自做人到飞升成仙,从没有谁让他因此费心。
他看对方顶着一张断七情绝六欲的脸,不知该如何开头。依稀记起个说法:若有人心里难受得紧,是断不能放他安闲的,越闲越容易出问题。
在川素商看来,这小徒弟若是放在寻常富户养着,必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少爷羔子,而偏偏他自己拒不承认,对介于膏梁与矜贵之间的气质异常敏感。这几十年,但凡门内有人笑他四体不勤,他必得力证自己非常“接地气”??洗衣、扫地、整理一条龙,就差开田插秧去了。
想到这,仙人灵机一动,决定找事。
“哎呦,浑身发冷,若是能有碗热乎乎的青菜豆腐汤,唉……”他掀眼皮看徒弟,“还是算了,罢了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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