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冷梦如霜(2 / 2)
子夜将至,皇宫笼罩在一片寂静之中。
守在五明堂外的宫人们战战兢兢,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猝不及防间,宫门被从内推开。
萧临川面无表情地大步走出。
"陛下!"张德安立刻跟上,却被冰冷的眼神止住了脚步。
"不必跟着!"萧临川的语气不容置疑。
月色下,他独自一人穿过长长的回廊,走过一道又一道宫门。
他的步伐时而沉稳,时而蹒跚,宛如一个在暗夜中寻找归处的幽魂。
最终,他停在了一座已久未开启的宫苑前??翊凤宫。
这里曾经是敬晗贵妃??他生母的居所。
自从她离世后,这座宫苑几乎成了禁地,除了打扫的宫人,鲜有人至。
萧临川伫立在宫门前,目光落在那熟悉又陌生的匾额上。
十几年了,他有多久没有踏足这里?有多久没有想起那个在他年幼时温柔抚摸他额头的女子?
他抬手推开厚重的宫门,铁铸的门环发出沉闷的声响。
偌大的宫殿只有几个值夜的宫人,看清来人后顿时吓得面无人色,慌忙跪地:"参见陛下!"
萧临川眼神空洞,视若无睹地从他们身边走过,踉跄着步入内殿。
"陛下……这……这是要……"一个年轻的宫女惊惶不安地看向守在一旁的老宫女。
老宫女面色凝重,缓缓摇头:"不要多问,也不要惊动别人。"
张德安悄然跟至,目光环视四周,向众人示意:"退下吧,都退远些。"
宫人们不敢多言,鱼贯而出,只留下张德安在殿外守候。
内殿中,萧临川如同行尸走肉般在殿中。
一切陈设都如当年一般,每一件物品都仿佛还残留着敬晗贵妃的气息。
他停在一处梳妆台前,抚摸着那把玉梳。
记忆里母亲最后的声音突然刺破尘封的岁月。
"不许哭!"母亲枯瘦的并未擦去他脸上的泪水,而是以不容抗拒的力道死死扣住四岁的他稚嫩的手腕。
"天子之泪,只为苍生而落。生民尚不得安寝,你该悲该泣的,是天下万民!"
自那以后,他无一日不勤谨,奉贼为母,战战兢兢,没有再流过一滴眼泪。
萧临川的指尖颤抖着,突然一把扫开梳妆台上的物品。
这世间,当真没有一滴泪,可以为自己而流吗?
??
翊凤宫的殿门紧闭,萧临川将自己禁锢其中,不见一人,不言一语。
宫人送进的膳食,全都原封未动被端出??杯中茶水冷了又热,热了又冷,没有一滴入口。
宫门外,白芷领着众后妃跪守已久,前朝传奏折的内侍监匆匆而来又匆匆离去。
"陛下,娘娘们都跪在外面已经一整日了。"张德安实在难以安心,他小心翼翼地踏入内殿幽暗之处,"这夜深露重,她们的身子骨……"
"让她们回去。"墙角蜷缩着一个身影,声音干涩而生硬。
张德安咬了咬牙,又上前一步,忧心忡忡道:"陛下,您已两日粒米未进,龙体若有闪失……"
"朕无恙。"
"陛下!"张德安突然跪地叩首,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的地砖上,声音里满是恳切,"您是一国之君,天下百姓的君父啊!国不可一日无君,朝堂上还有多少大小事务等着您裁决。贵妃娘娘若知道您如此消沉,也定会??"
话音未落,黑暗中一个沉重物件破空而来,擦着张德安的额角呼啸而过,重重砸在地上碎裂开来。
二十年了,这方当年小太子踮脚塞进翊凤宫梁缝的宝砚,如今碎成三瓣躺在青石砖上。
张德安额角被划出一道口子,温热的鲜血顺着布满皱纹的脸颊缓缓滑落,却不敢抬头,只是战栗着低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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