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秋意浓二十(1 / 2)
薛禾若有所思点点头,她将两只胳膊撑在膝盖上,托着自己的下巴,愣愣地望着远处发呆。
年纪、身份相差甚远的两人,此刻偷得浮生半日闲,依靠在一起,各有各的心事,却难得地生出一份感同身受。
薛禾偏过脑袋,面色紧张道:“但我觉得他不应该死了!”
“怎么同你讲了这么多还放不下?”李承冕眼含不屑,对于薛禾执着的父女情深极为看清,“你还打算上赶着认他这个便宜父亲?”
“当然不是了!我只是想要弄清楚,为何这么多年他都不管顾我们,若是叫我发现了真相,凭什么娘要承担这份苦楚却让他这个便宜父亲偷得逍遥?我偏要赶上门去让他百倍奉还。”
听到这里,李承冕不由得转过身子正视薛禾,讽道:“那日你不是说什么生育之恩大于天,子不可不爱父母么?这会子竟然有胆量离经叛道,上门去要他百倍奉还?”
薛禾一拍掌,一副我一猜就是你的表情乐道:“原来那日对答的是你!”
“常言道父慈子孝,父慈子才孝,我寻他自然不是为了爱他敬他,我只是想知道他们之间曾经发生过什么,以至于这么多年他能销声匿迹不闻不问,若是他有什么苦衷,我再与他升堂。”
她梗着脖子张望了一圈,抬手掩面小声道:“我有偷听过娘与他人讲话,她的原话说的是,我只当他死在上京了。想来定然没有死,我猜得对么?”
李承冕心有却又另一番疑惑,薛禾的生父不论是否死在上京,那也一定与上京脱离不了干系,薛见微为何矢口否认与京城的关联?甚至不惜担着欺君之罪一次次撒谎。
竹叶青吐出信子,不动声色地缠绕住猎物。
他眉头一挑,“我有一策,你可愿听?”
“请讲。”薛禾抱着膝盖正色等着。
“曾经我也用过这一招,最后如愿得到的答案是一颗肝肠寸断的药丸。”
浮云遮日,天光暗了下来,似乎世间蒙上一层泛黄的灰尘,空中漂浮的些许尘埃牵动了李承冕心底的记忆。
他想见父亲一面,娘百般不同意,他只好从揽春台上故意跌了下去,摔断了腿,未曾得偿所愿,只有一位内官送来一瓶跌打损伤的药酒,装在粗糙的陶瓶里,显得一切都是那么随心所欲。
李承冕不服气,他独自撑着拐杖走走停停,委身藏在林子里望了一眼,那人捻起一块月饼递给一旁的孩子,和蔼柔声道:“你最爱的是桂花枣泥,没记错吧?”
送药的内官上前耳语了几句,李承冕站在下风口听得清楚至极,那人漫不经心道:“以后不必再汇报,扰了兴致,无趣!无趣!”
在此之前,母亲有种种托辞,不愿告知李承冕残忍的真相。直至此刻,他终于亲耳听见,一份恼羞成怒涌上心头,在李承冕的脑中翻江倒海,一日也不曾消停。
李承冕笑了笑,他轻声道:“所以砒霜味的果子和裹了饴糖的砒霜,你选择吃哪一个呢?”
他从袖筒里摸出一个青釉莲花纹的小瓷瓶,倒出一枚绛红色的药丸托在掌心,递给薛禾。
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李承冕心想,她是愿者,我是好心,谁也怨不得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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悉悉索索的声音透过墙壁,断断续续穿进李承冕的耳里。一会儿听着像是筷子掉落的声音,一会儿又是碗碟碰撞的声音,伴随着孩子的窃窃私语,倘若在往日,这点声音完全可以听而不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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