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病重(2 / 2)
潘淳玉压低了眉头,深吸一口气:“嗯。”
过了月洞门便是崔老夫人所居住的院落,院中花木繁盛,檐下铁马叮咚,竹帘半卷,几名侍女身穿浅碧色春衫忙碌其间,乍看过去就像是一副颇具景致情趣的画儿。
可惜潘淳玉向来视这些女孩子们为空气,此时又脸黑如锅底,不发脾气都是好的。他抬手挥退一应侍女,推门走进了这个弥漫着怪异气息的正房。
兴许是将要午睡的缘故,屋内并未点灯,连帘帐都放了下来,唯有当中紫金香炉中轻烟丝丝缕缕地漫起,整个房间昏沉朦胧的一片。
雕花木床的床帐重重叠叠堆成了山,屋内气味并不好闻,有种腐朽糜烂的沉闷味道,潘淳玉忍不住蹙了眉。
窗外微风轻抚,透过直棂窗的缝隙溜进来,纱帘摆动,午后的明暖阳光照不清屋内的昏暗景象。
崔老夫人闭目仰靠在床头,呼吸沉重,哮喘一般,爬满了皱纹的眼睑下是遮不住的疲倦与乏力。
她的皮肤苍白如纸,脸颊却浮现出两团病态的殷红,满头乌黑的鬓发如鸦羽般垂落,乍一看简直像能工巧匠用纸扎的人。
察觉到脚步声走近,崔老夫人缓慢地睁开双眼,一双点漆似的狭长明眸望住了来人,笑着唤道:“淳儿怎么来了?”
“听说娘又不好好吃药,儿子担心。”
潘淳玉走到床榻边坐下,顺势握住了她的手。
他的眼中还有未消的戾气,放轻了声音关怀道:“现在感觉怎么样?”
崔老夫人笑着回握他的手,她呼吸沉重而缓慢,每一次喘气都像是在胸腔里拉风箱,扯起的唇角有说不出的疲倦:“好多了。方才道长们特地来此开了药方,我喝过之后倒是有了些精神气。”
她费劲地喘了一口气,又低声埋怨道:“你总让那些没用的医官来瞧,他们除了开些滋补的药,还能说出什么道道来?还是轻山观的道长们见多识广,一杯水喝下肚,强过那些又贵又没用的补药百倍。”
潘淳玉低着头,本就不善的脸色逐渐难看起来,他强忍着怒意开口:“他们给母亲开的什么药?可交由府上医师查验过?”
“道长们的秘方怎可轻易示人?”崔老夫人不悦,“举头三尺有神明,你我都不许对道长们不敬。”
“娘,当初那群道士只不过……”潘淳玉话语一顿,似乎回忆起了某些极为痛苦的往事,硬生生截住了话头,“总之,医官们开的补药不许再丢掉,我会派人盯着娘喝药的。”
崔老夫人仰躺在枕头上,一双狭长眼眸中的亮光逐渐涣散,显然是疲倦到了极点:“随你吧。”
微风一阵阵吹来,檐角悬挂的铁马发出叮咚的清脆响声。
潘淳玉眼见着劝不了她,只好硬生生忍下一口恶气,耐着性子又宽慰了几句,转身离开后宅。
他这几日忙到焦头烂额,接连几日都是早出晚归,压根来不及向崔老夫人问安。若非昨日府里急匆匆派人传话,他甚至都不知道母亲在看完灯会回途的路上,竟莫名地昏迷在了轿子里。
做儿子的失职到这个份上,潘淳玉自责又懊恼,偏在此时,市井坊间竟起了流言,说崔老夫人那日分明不是虚弱昏倒,而是被一只妖给缠住了!
传言说得煞有介事,说那只妖就看中了侯爵府的泼天富贵,缠住崔老夫人就是为了鸠占鹊巢。可惜那妖的法力不太够,尚且无法将崔老夫人一击致命,只好抽丝一般慢慢折磨。
待老夫人断气的那一刻,就是妖怪附身成功之时。
堂堂侯爵府的当家主母、朝廷亲封诰命夫人,竟这般被百姓传闲话、胡乱臆测!潘淳玉无论如何都忍不下这一口恶气,可是当真无可奈何,他纵使手段再狠,能利用手中权势堵住各级官员勋贵的嘴巴,难道还能管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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