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至宝(1 / 2)
如宁展所言,宁佳与是个行为处事极矛盾的人。她神色毅然,却硬生生将自己的看家本领走成了鸭行鹅步。
越是接近大门,她越是心急??怎的还没有人冲出来拦她一拦?
出神间,宁佳与好似都能听到师父不留情面的骂声远远传来,骂她没骨气。那股来路不明的傲气散得零碎,她边走边埋下脑袋。
朱红门槛近在眼前,终觉凛然而无甚压迫意味的气魄自上笼罩,颀长的倒影连同凉伞将她隐于大片背阴处。
宁佳与先是庆幸,看清那双黛青的银纹缎靴后则原地愣怔,迟迟不能抬头与来者相视。
对方不心急,只是左手提起描金丛花食盒,温和道:“还未用饭?”
宁佳与本欲婉言推拒,不意空若堂鼓的肚子应时击槌鸣冤。她指着自己身后的包袱,干笑道:“这个太重了,我不好拿。”
对方将凉伞也换至左手,腾出右手替宁佳与利落卸下包袱,稳稳拎着。
“来。”步千弈重新递上食盒,莞尔道,“这个轻。”
自慈幼庄分道扬镳,依步千弈恩怨分明的脾性,宁佳与以为对方这辈子再不会想见到她,即便见,大约是面面厮觑抑或针锋相向才对。
如今这般若无其事,她始料未及。
宁佳与木讷道谢,接过食盒。以两人现下的身份,她一时不知如何待步千弈算妥当,便自顾仰头不语,佯作打量凉伞。
掌阁驾临,管家疾步相迎,半道则被步千弈稍稍偏移的眼神摄了魂一样,即刻颔首退下。
步千弈敛去淡漠,引宁佳与朝偏房走。
他不动声色地放慢步调,直至宁佳与同他齐肩而行,方提起收拢的葱白凉伞,轻声道:“这伞,你喜欢?”
宁佳与闻言一顿,想是步千弈误会了她的打量,遂道:“没有,随意瞧瞧。”
说罢,她见步千弈犹未放下凉伞,像是半信不信,于是鬼使神差补了一句自己也没捋清楚的解释。
“相较葱白,我更喜欢赤色。”
尾音落定,宁佳与觉得这说法委实画蛇添足了。
毕竟,步千弈十年来赠予她的物件,哪样不是最上乘的赤色?恐怕她忘了自己的偏好,步千弈都不会忘记,另作强调倒显得她有弦外之音。
譬如,相较步千弈,她更喜欢旁的什么。
然步千弈并未深究,甚至很能接受宁佳与略呈冒犯之意的解释,点头回应。
二人堪至偏房,他侧身让出一步,道:“我能进去吗?”
虽说白歌报晓时通常隔在屏风以外,但没有一次敲过李施或宁佳与的房门,遑论如步千弈这般正儿八经地询问了。当然,主要是因为他自知敲门也得不到回复。
久栖暗阁、慈幼庄那样的群居地界,宁佳与早已见惯旁人夺门而入的场面。好在她睡相规矩,酣眠仅是头发凌乱,任谁越过屏风亦无伤大雅。
“没什么不能进的。”宁佳与平静地推开偏房大门,率先踏入其间,引手道:“殿下请,包袱给我罢。”
耳闻疏离而恭敬的尊称宁佳与脱口而出,步千弈忍俊不禁,好像宁佳与仍是从前一闹别扭就胡言赌气的小姑娘。
“雨妹妹,我们不是说好了么。以往如何称呼,现在便如何。”步千弈路过宁佳与悬空的手,把包袱小心搁在边上。不待宁佳与应声,他回身道:“听白歌说,你不日就要离开步溪了?”
两日之前的确如此,眼下,宁佳与其实无从笃定几时动身。但不论行期,她总要离开不属于自己的乐土。
“是,坐下说罢。”宁佳与为步千弈斟茶,客气道,“不知青哥哥此番有何要事?”
“来看你住得好不好。这宅子,”步千弈慢悠悠道,“瞧着合意么?”
宁佳与环视屋内,视线依次掠过黄花梨拔步床、透雕贵妃榻、菱花玉镜、绸绫帷幔,以及一座画功精妙的彩墨屏风。
她如实道:“如此配置,自然住得好。”
步千弈看向屋外,道:“我指的是整座宅邸。雨妹妹以为,哪处需要重修或是改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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