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拂晓三十五(1 / 2)
殷漱?见门后的一根门闩不见了,本欲去拉回一下冬葵,攥一回那个花子栝的。这么晚了,谁闻见她的响动,都会肆过来看热闹,还是算了。
申屠曛也趁着酒精的势儿,还拿着她那日换过来的铜秤砣在桌上打陀螺助转的。登时,房里鼎沸起来。殷漱抢不过申屠曛手里的铜秤砣,他只低着声儿叫转的,竟三分像孩童。殷漱自看着床边柜子的景致,一步步过去观赏新鹿皮。
酒坛晾在一边,有直立的,有乱倒的,还有见空的。申屠曛慢慢从桌后蹉来,至殷漱的身旁:“我找个清净地方搭一搭,这次可换我睡绳床。”
殷漱猛然听得,望床边看一眼,这是埋怨我了不是?
她举起手来只用一根指头指指床上的褥子。
申屠曛一时没有反应,最终蹉过去,低头抓着褥角:“睡成这个样子,”故意摇头得让她看见,弯身摁着褥子的扣眼:“澍澍,你的褥子滚得连我也不认得了,”他把一端的褥胎塞进褥子来:“过来,拉着,纵是不会脱落。”
殷漱依言过去。
申屠曛弯身找到另一端的褥角戳进褥垫来。
戳戳:绥绥,你沐浴吗?
申屠曛抖着褥子:“澍澍,我沐浴过了。”
她心思一转,指尖调侃着:浴过了,可以再浴,你陪我浴嘛!
申屠曛续塞褥胎,见她鲸吞他的形景,怎会猜不透七八分:“我沐浴过了,你自己洗,我将你的水放好。”
那谁帮我搓背,水一凉,我就会很冷的。
“澍澍,你把你的角抓起来,我把我的角抓起来,我已经放到位了,”申屠曛见她的醉眼。
她似乎醉在他的锐气方盛里。
四只手抓着一条褥子的四端,上下一抖,左右一翻,呼啦呼啦发响。
他最终将整条褥子铺满大床:“我明日到寺里送货,只怕误了时辰,不肯轻易结账,我去里间睡。”
殷漱的手气坚决:一床子夫妻,说什么睡里间的话。
申屠曛想到她今日吃酒,得这个酒劲,这神情光景亦发撩拨不断:“澍澍,你快去沐浴,这天亮了,哪能住床上。”
殷漱戏涩涩的眼木了半边,一面慢慢走着,一面回头望他。
申屠曛故意把薄被拎过来,手里放慢了些儿,见她去推门了,心里暗忖着:方才见到她做出那样流氓的邀请,简直不敢相信她是这样的女子。这就是所谓的“知人知面不知心”,萧景澍竟是这样禽兽般的女子?
是日一早,殷漱起来,果然不见申屠曛。冬葵将昨日浣的纱衣收得规规整整,坐在席上与殷漱说新闻,据冬葵所述,殷漱离开沣城的那几日,正赶上西门家的喜事,成亲当时的毕成急于要见新娘,对着门口拜谢宾客,只见西门家送来巨块平安锁,毕家夫妇顿觉福气直通脑门,鞭炮里声声恭喜请进贺礼,宾客上座却苦等不见新娘。都说新娘子貌美如花,只见十个顶着红盖头进门的新娘,迫毕成从中挑出中意的妻子。毕成不知怎样选妻,却顾不得西门十映的刁难,一夫十妻拜了天地,成了沣城里的一桩美谈。
那一头浓浓起来时,就去照顾西门十映,西门十映反而给浓浓梳头打扮,后来西门家的十个姐妹会齐了,同相公先到毕家夫妇那里敬茶。毕成还在跟西门十映呕气,那西门十映出门时,浓浓早已包好木牍书笔,收拾妥当,立在门沿发呆。见西门十映过来,立时服侍她坐轿,随到西门十映的医馆。
西门十映见浓浓呆闷而问:“浓浓,你这样子抓药就很好啊,谁不是从不会到会的啊,再过几年就是郎中。”
浓浓的双手抬得高高的,摆手道:“我不敢,我太笨了,我是不会成为真正的郎中的。”
西门十映笑道:“这是哪里话。有我的指点,你还能读不懂医书吗?做郎中是顶好的事,不然就无趣了日子。但只一件事,你须记在心上,只是抓药材的时候,千万要想着实际的配方,拿不准时想着多问些,别胡乱和药材一处抓了。碰见不耐的顽固的,虽说是患者,遇到跋扈强捍,那钱宁可少赚些。”
浓浓点头:“姐姐,毕哥是个重情重义的人,他对你痴心一片,他不会亏待你,你们不要吵架了。”
西门十映道:“是吗?我倒不觉得。”
浓浓道:“你们这样般配来的。”
西门十映道:“别说他了,郡主来了。”
浓浓忙来迎她,一面替她接过伞,一面低头递出旧板:“郡主,我只能写这个给三姨娘,望她不要担心我,十映姐姐与毕成哥哥又吵架了,怎么办呢?”殷漱取一对“口吐珠玑”戒指与心领神会的浓浓。
到得柜边,西门十映见殷漱对针灸技术有新见解,亦教她一灸半灸。
手上起言:哥哥嫂子勤劳持家,父亲担忧我的哑症已是身心疲惫,我意欲学习灸疗来慰父亲。十映是个博学多识的人,助我疗愈,蒙恩多多启示我,感谢不当。
西门十映与浓浓喜着点头。
西门姐妹正去相吟堂给毕成送饭,在路上思出一个赚钱主意。西门姐妹忙至店前吹笛炫舞,西门吞吞耍起招牌舞。当时西门十映恰巧不在堂里,危继在窗下对着庚庚摇头,毕成躲在里间埋头整理最新的谱子。
门口的热舞引来许多看客。
庚庚笑道:“这一舞,可是‘?娥折腰’了。”
危继道:“看来不能送你了。”
庚庚道:“哥哥,等我赶走舞,再去上学。毕成哥哥吃过饭了吗?”
危继道:“毕成哥哥既没胃口吃喝,更烦一堆妻子围着他。”
危继叨时,西门姐妹舞了半日,围观的舍不得撤身去呢!
危继忙叫毕成来:“老板,她们怎么跳不累啊?你真不去陪陪你新妻子来?”
毕成未答,危继明白他的意思,一径同庚庚赶舞去了。
街边赏舞的人群里,有人踩到萧景尧,萧景尧这人今儿耍出一把弦器,明儿偷出刺枪铁棒去当铺,果真家贼难防。平日念诗书词赋痛哭流涕,若论仁义恭俭尽孝,全然不会。只在沣城里追萤扑蝶,帮蛐蛐的闲。
最近他因帮了一个铁板铜锣沈地官的儿子不惜羽毛,每日红瓦青舍里风花雪月,宝马香车里斗蛐舞女,被他的父母去司寇府里告一纸文状。司寇把萧景尧断了十二虚杖,夺了他的职位,发放还家,改过自新。
萧景尧无计奈何,只得投奔当铺,投奔一个开在赌坊边上的闲鱼当铺,当铺老板名唤刘世贸。他平生专好在客人面前炫耀罕物。堵坊门面的左右一些小铺,老板在叫卖。这日,萧景尧正揉着腰从当铺出来,迎面见两个赌徒奔来对他又拉又抓又打。
原来萧景尧因给蛐蛐买一个金窝而欠赌债,感得风雨欲来,心情不快。两个赌徒把萧景尧押到一面土墙前省略废话,不再宽恩他的面子,催促他还钱的日期。
当时,萧景尧搬出萧景瑞的名号,从赌徒的手底下获赦,一口应下明早就会得到自家哥哥的钱。两个赌徒临时看在萧景瑞的面子,又因得了他明日意欲还钱的口信,像主子赦宥罪犯似的演示狠话警告他,这才离去了。
那沅沅刚从当铺出来,看得萧景尧在墙边沉吟不决的摇头叹气的时候,沅沅已把他的名字问过来了。
沅沅道:“这位兄台,你是萧府的?萧景澍是你的妹妹么?”
萧景尧把头来点:“对呀。”
萧景尧道:“哎啊,我就是萧景澍的哥哥呀?”接了熟络,却去路傍的茶肆里坐。
沅沅方才得知他的身份是实把碗放在桌上:“他们怎敢追你?”
萧景尧看着她道:“我有我的原因,你说要到萧府看望我妹妹,改日吧,家里赶着新酒节的忙。你不是说有养蛐蛐的罐子给我瞅瞅。”
沅沅答道:“那是我养了很多年的宝罐子,我才会如此小心,不敢草率。”
“那是什么罐子?要如此小心啊?”萧景尧捏起茶杯,把杯沿只一下抿,杯沿有微微水痕,遂才放了:“你不信我,我也没办法,我也不想跟你多废话。你走吧?”
沅沅看着他道:“我家的传家宝,这是一个不化鸡缸杯?,”说掏在手里的,提了到他的面前,叫声:“看。”
萧景尧一听不化鸡缸杯?名字就不俗气,再一看质地光润,伸手半晌缩不回去,只听沅沅道:“这不化鸡缸杯可是经过沧溟的禅师开过光。”
萧景尧道:“沧溟禅师开过光,那这个东西可太稀罕了,怪不得你要如此小心。既然你如此小心,我也不能让你白给我看,要不你出个价钱,我买下这缸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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