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下药(1 / 2)
华阳殿里的议论声已然小了许多,众人各自携带家眷落座。
千裔清同祝音回来时正遇上出门去找她们的宫女,听到皇上已经到华阳殿了,皎月公主也已经出席,?王叫她们快些回去。
两人弯腰从侧门绕进去,饶是小心翼翼还是被一些有心人瞧了几眼,但还好,大部分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大殿中央的舞姬身上。
回到位置,千裔清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容烨的位置,他处于大殿正上,刚好和千裔清对上目光。只一眼,容烨扬唇一笑,看起来很是包容。
容潜给她夹菜,把鱼刺剔干净:“尝尝宫里御厨的手艺如何,若觉得好,我向皇兄讨来给你做菜。”
千裔清自然的尝了一口,给出点评:“不如咱们府上的。”
“咱们”两个字听起来格外悦耳,容潜弯了笑眼:“那便不要。”
这场景落在旁人眼中眼珠子都要惊掉下来,他们何曾见过崇安王耐着性子讨人欢心,就连和颜悦色的模样也是极少见。
有些夫人则是艳羡,同时怒其不争瞪着自家老爷,而一些权臣则是惋惜,如此武将竟也会被儿女私情牵绊。
离得最近的是佑王,他原本就有点醉意,眼前的画面更是让他气红眼眶,捏着杯猛灌了几杯酒。
不过一个野种而已,凭什么容潜事事都要压他一头,凭什么他想要的总是争不过他!
想到这里,又灌了两杯。
描金嵌着玛瑙的酒壶已经空空如也,他遣走身边人去添酒,晃着只剩下半杯的酒盏微微后仰。
一曲结束,舞姬纷纷下场。
有人谄媚道:“听说是舞乐司特意选了十方的舞姬,皇上为咱们安排这等表演真是用心良苦啊!”
千裔清根本没看,也不知道是十方来的舞姬排练,听到这话才抬起眼皮扫了一眼。
嗯,看来十方并不各个都是美人儿。
佑王突然高声笑了几下:“依本王所见,皇兄还是不够慷慨啊!”
容烨被佑王的话吸引的转了目光:“哦?昭明这话是说朕私藏了什么不成?”
“倒也并非如此。”佑王余光扫过身边的容潜,嘴边的弧度扬起,“听说几位皇兄曾在流月坊见过一舞,此舞名动夜南,就连九弟这等总是足不出户的也上赶着去了,可惜本王当时不在京,失了先机,皇兄,你说是不是很可惜啊?”
千裔清捏着汤匙的手陡然一顿,眉头拧成一团。
她知道佑王是个小肚鸡肠的,却没想到报复来的这样快,这是要当众让她出丑?
不对,他是想要容潜出丑。
若旁人都知晓崇安王整日带着的女人其实出身卑贱登不得大雅之堂,届时便会沦为全城权贵茶余饭后的笑柄。
容潜......
千裔清默默看了身边男人一眼,他倒是没什么表情,支起下颌听着。
容烨微微抿唇,看起来也很为难。
?王顿了顿,开口道:“七弟这是吃醉了酒,怎的还埋怨起兄长了?皇上,还是把七弟送去休息吧。”
“也好。”容烨立即接上,“来人??”
“?!”佑王推开身边扶他的人,直起身子摇摇晃晃地凑近容潜,一只手按在他桌上,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笑着看他:“那位名唤清影的小娘子不就是九弟身边这位佳人吗?九弟向来大方,何不让你的侍妾舞一曲,也让为兄一饱眼福?”
容潜的手倏然攥紧,脸上现出几分厉色,同佑王对视着。
千裔清却只能看到众说纷谈的口一开一合,还有皎月公主嘴角那抹得逞的笑。
“原来只是个侍妾啊,还是青楼出身......啧啧啧!”
“侍妾怎么能来这种场合呢!崇安王也太不把皇上放在眼里了!”
......
僵持的动作维持了许久,容潜突然嗤笑一声:“本王的人岂能给你这种货色取乐,容泽,你不要命了?”
“崇安王!你怎么能这样和你的皇兄说话!”
“就是!佑王殿下比你年长,还有没有尊卑礼数了!”
容潜冷眼扫过那人:“本王不需要你来教尊卑礼数,若说尊卑,一个臣子这般同本王大呼小叫,可是想让本王也送你一程?”
容潜只可惜那杆长枪没带在身边,不然定要挑了这几人让他们永远闭嘴。
千裔清叹了口气,吵得这样不可开交,好像又是因为她的样子,若是不劝好像也有点不讲道理。
好麻烦,皇宫果然好麻烦。
她伸出手扯了扯容潜的衣袖,不在意似地笑笑:“不必动气,佑王只是不胜酒力说了些醉话而已。”
容潜面上一顿,因她开口而出现几分动容,难得的妥协了:“容泽,滚回你的位置,或者滚出华阳殿,你自己选。”
看起来佑王是真的醉了,否则也不会闹出这种动静,要知道他向来对容潜忌惮颇深,哪会到现在听得这话也是意外没动,两只眼睛死死瞪着容潜,像是要以这种方式把他洞穿。
势头不妙,容烨沉着脸对身边人抬手示意,眼下不能得罪容潜,至少现在并不是好时机。
周公公低声应了句“是”,遣着佑王身边的两个小太监连拉带扯把佑王架出华阳殿。
这插曲来的突然,去的也突然,虽是终于去了,却也扫了很多人的兴致。
筝乐又起,似是把这件事翻篇过去,容潜抿了抿唇角,端起酒盏一饮而尽,除了他微微变沉的呼吸,再难从他面色上看出还在生气。
千裔清沉吟片刻,缓缓移动酒盏,杯底在桌面划出一道水渍,最终停在他放下的酒杯旁边,带着在他空空的杯沿上碰了一下。
容潜不解道:“这是何意?”
“谢殿下护着我。”她捏着酒杯一饮而尽,随后又笑了笑,极力证实自己没为刚才的事不高兴。
......好难喝。
嘴唇被辣的不由自主抽动几下,容潜板着脸许久,直到看她被酒辣出的滑稽模样,终是没忍住笑出声。
他顺着她后脊安抚:“喝不惯就别喝了,吃点东西。”
转眼间,骨瓷小碟被填满,都是当季的果干甜点,为了压住她口中的辛辣。
皎月公主把一切看在眼里,携着秋露一道走来。她的手中捏着两只满酒的杯子,身后跟着的秋露则端着酒壶一步不落,方向正是千裔清这里。
容潜刚舒坦一些的心情立刻又变得十分不耐。今天是怎么了,他给足皇兄面子没让她太难看,怎么这皎月公主还自己找上门来了。
皎月公主笑容中带着恨意:“多谢崇安王殿下思虑周全,特意为我准备了这场送行宫宴。”
“客气了。”容潜懒洋洋的,正眼都不瞧她一眼。
皎月公主接着说:“也多亏了崇安王您这一番苦心,算是让我在这宴上丢尽了脸面。”
这场宴会从头至尾如坐针毡的其实只有皎月公主一人,她在夜南没有相熟的人,所有人都带着异样眼光看她,或憎恶、或嘲讽,对她来说无疑是最大的羞辱。
她话锋一转,看着千裔清,“不过还好有姐姐陪着我。姐姐,咱们同是天涯沦落人,我敬你一杯。”
说完,皎月公主递过一只酒杯,等着千裔清接过。
容潜在一旁抱着手臂出声提醒:“不想喝就不喝。”
说得轻巧,这场宴席再怎么说是为皎月公主送行的,就算所有人都知道这是在故意打她的脸,明面上还不都是客客气气的!
她不是崇安王,没资格拒绝。
千裔清浅笑着接过酒杯:“自然是要喝的,此番公主回绥夏,以后怕是再没有见面的机会了,我敬你。”
酒杯凑近唇边,千裔清眉心一跳,送酒的动作堪堪停下。
她掀起眼帘盯着皎月公主,瞳孔中掠过一丝厌恶。
没想到皎月公主和佑王一样,也会用这种不入流的手段。
所幸千裔清方才喝过一杯,知道这酒是什么味道,现下一闻就分辨出不同。这酒仍是宫中御用的佳酿,却是加了料的。
千裔清缓缓拿开,端着酒杯的手不上不下,认真地解释:“方才刚刚喝了一杯还没缓过劲儿来,怕是要歇一歇才能陪公主共饮了。”
“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姐姐担心酒里下了药呢!”皎月公主挑眉,毫不避讳地戳穿她的心事,端着酒杯一饮而尽,“姐姐,现在可缓过来了?”
真喝了?
千裔清捏着酒杯的手指微微一动,笑着重新往唇边送。
“呀!”酒盏落地,千裔清一副为难愧疚的样子看着对方,“抱歉,实在是端的太久了手腕发酸,这一时没拿稳......坏了公主一番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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