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亲力亲为(1 / 2)
月光如水,寒风夹杂着雪渣从身后打过来,房间里面的人没有出声,朱祁良跪在地上半晌也没有敢开口。坐在书桌后面的那个身影隐匿在月影里,他坐姿慵懒、随意,与如丧家之犬的朱祁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那人随手翻了两页书桌上的本子,然后随手扔到一边。又拿起一管玉笔在手里左看右看,轻轻敲着砚台。
他抬起头,看着朱祁良,像是不解,靠着椅背问道:“你紧张什么?”
朱祁良上一身冷汗还未干透,又出一身,冬衣黏糊糊地贴在身上,但是他一动都不敢动。
“我……不知您大驾光临。”
“呵呵,别客气。”那人笑了笑,这笑声在深夜无人的角落显得缥缈又阴森,他道:“可惜,这次没能杀死他。”
那人的声音十分温和,就像是在跟朱祁良谈论月色一般,他又道:“要不是你失手太多次,我也不会让你的人在宫宴上动手,多危险啊。”他语气里没有责怪的意思,甚至杀个人都让他说得如同砍瓜切菜一般随意。
“这次只是个警告,下次可不能再让我失望了哦。”
窗棂一声轻响,那人来无影去无踪,就像朱祁良满府的人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的,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走的。书桌后面的位置空了好久,朱祁良还匐在地上,额头之下,地上一片水痕。
乞颜日珠抛着一个苹果,咬了一口,天真地笑着,乞颜律也挂着他面具一样的笑容,把一封信件绑在一只苍鹰的腿上。兄妹俩人微笑着放飞它,苍鹰融于黑夜,不出七日,这封信将传遍草原的每一个角落。
皇帝坐在太后的寝殿里面,母子俩人静默无言,晋国内斗,伤及萧北燃这个杀神,消息一旦传出,便会有人闻风而来,伺机而动,只是不知道先来的是谁。内忧外患,但愿祖宗庇佑。
皇后端坐在寝殿内,宫女小心翼翼捧来一碗漆黑的药汁,她面无表情地灌下去,宫女送来酸梅,她用小银插插起一颗放进嘴里,然后歪在靠背上,水葱一样的手指滑过始终平坦的小腹,床尾的送子观音大慈大悲地笑着。
沈家,两处闺房,不同光景。沈嘉木坐在窗下,一手执黑,一手执白,棋盘上战况胶着,不分胜负。须臾,她推开窗透了透气,望见与她并排的那间院落同样没有熄灯,她抚摸着手里褪色的红缨球,瞧了一会儿,又关上;沈春秋屏退侍女,脱下绣花鞋,拆开足尖的绷带,鲜血已经浸透了鞋袜,她笑着拔掉已经翘起的指甲,扔进雪里。
白玉秀回到了自己的家里,白翼大手摸着她的脑袋,白玉秀反过来安慰白翼,父女两人促膝长谈,大笑着说了很多,她说比起京城四方的天地,也许茫茫草原会更适合她。白翼走后,白玉秀的眼睛里面亮晶晶的,旋即消失,她拿出鞭子在院子里狂舞,抽落一树雪花。
东州的赵保名刚刚从州府回家,外面的灾民已经有了秩序,可以不用日夜守候。外面天寒地冻,房间里面妻子已经做好了饭菜,一人一颗鸡蛋。夫妻两人说起临近年关,儿子不日也将归家,脸上都露出笑意。
同地的一名举子正捧着一卷书站在雪地里苦读,已经一个时辰了,他终于肯停下来,呼出一口白气,看向京城的方向,他心中暗暗发誓:那里,将来,一定会有我的一席之地。
远在北疆的顾老将军照例夜巡,他登上城楼最高处,望向太阳消失的方向,茫茫夜色中,地平线处出现了星星点点的光芒。
晋国二年,冬末。命运的齿轮只是拨动了小小的一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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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公府,西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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