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杀鱼的第二十一天(1 / 2)
按理作为新娘,她应在婚房等着新郎进门洞房。
普通农家办个婚事也无太多讲究,更何况她家还是赘婿上门。
忙碌了整日,胡水生自是舍不得孙女就那样饿着肚子,他力排众议,喊上几个亲戚家的小孩,给平安在屋内另支了一桌宴席。
望着自己馋了好久的鸡,平安先夹为敬,在村里吃席,就是得手快。
她身边坐的虽是小孩,但吃饭速度一个个飞快,她要是动作慢上一分,一盘菜吃不了几筷。
这一道鸳鸯炙鸡是用农家喂养的走地鸡与香料一起文火慢焖数时辰,待得上桌,鸡肉一戳即烂,入口肉质细嫩、肥美多汁,算是这次宴席的招牌菜。
脆嫩的鸡皮裹挟着浓郁的鸡汁入腹,平安不由心生感慨,不愧是她爷爷精挑细选的大师傅,做出来的鸡肉又嫩又香。
至于紫苏鲫鱼和甲鱼汤,因当地水产丰富,一向是宴席常客。
不过,最受欢迎的当属梅干菜扣肉,这道菜香辣下饭,吃得人满嘴流油,刚一上桌,便被其他人大筷夹空大半。
当然那酱爆鳝鱼、芋头青菜汤、素炒三鲜、凉拌石耳、香油蒜须,神仙富贵饼也皆受欢迎。
毕竟,除了过年,普通百姓家平日里哪吃得到这么多好菜。
外间不少客人都赞称这回场面盛大,宴席可是下了血本,连这素菜中都熬了高汤,入了鸡子。
为着节省昏礼开支,家中已经数日未曾开荤,这鸡肉一下肚,平安觉得自己的肚子就像干涸的土地逢降甘霖,终于得了些油星。
酒足饭饱,平安安抚好同桌的宾客,擦净嘴上的油珠,这才蹑手蹑脚回到新房。
另一边,满面酡红的木头在众人拥簇下被推入洞房。
一行人闹了几场,得了些喜糖喜果后心满意足离开。
只留下新鲜出炉的新婚夫妻面面相觑。
昏黄的烛光下,两人对视一眼,皆飞快收回视线。
虽只看了一眼,但平安却被他目中的炽热烫得心慌。
她想,一定是这闪烁的烛光晃花了她的眼。扪心自问,她今日的装扮绝说不上好看,光是那白得晃眼的铅粉和那猴屁股似的腮红,就足以让她眼前一黑。
连她自己都看不惯,更勿提其他人。
她以前基本不涂脂抹粉,今日顶着这么厚一层胭脂过一天,只觉脸被憋得黏糊糊。
平安正坐立难安,在想要如何处置脸上的妆容时,木头就唤了一声。
“娘,娘子。”随即期期艾艾地挨着她坐下。
瞧着他这扭扭捏捏,含羞带怯的模样,倒是比她还像小媳妇。方才那目光,倒像是她的幻觉一般。
“扑哧。”平安忍俊不禁地笑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喊我娘呢。”
木头肩背一垮,伸出的手默默被缩回袖中。
他只觉酝酿多时的暧昧气氛消散一空,他家娘子什么都好,就是不该多生这一张嘴,好生生的新婚夜,顿时被她说得一丝柔情也无了。
这样丰姿冶丽的漂亮娘子,若是肌肤赛雪,香风阵阵,讲话时含羞低语,声音清丽,再穿着些上好的缂丝与贡缎做的衣裙,那才是好比天仙。
如是想来,木头心中不禁颇为遗憾。但好歹多日夙愿成了真,眼见着真与胡娘子拜了天地,入了洞房,他这会也不禁心胸澎湃,顿生豪情万千,恨不得大展拳脚才好。
俗话说得好,灯下看美人,下一句是什么来着,木头记不得了,他只觉得。今日的胡娘子面容娇媚,眼含秋水,一颦一笑都让他心尖乱颤,恨不得揽进怀中一亲芳泽,极尽怜爱。想是这么想,他做也这样做了,当下就拉住平安想亲香一口。
平安尚来不及反应,便被木头一把拉住腰肢跌靠在他胸膛。
陌生的气息与心跳声霎时侵袭平安感官,知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她的心在这会也不禁砰砰乱跳。
她一向觉得他过于羸弱,但当下,却无端被两人的距离燥得心慌。
瞧他上来就要张嘴,平安下意识侧首。
温热的唇瓣从她侧脸滑过,木头炽热滚烫的呼吸却萦绕在她耳畔。平安只觉耳尖似有无数蚂蚁在密密麻麻地窃咬,要不然她怎么会微微发痒呢。
饶是她嘴上荤素不忌曾与方娘子杨婶子谈了千八百遍这床笫间的破事,但这会轮到自己真刀真枪实践了,她却有些紧张起来。
慌乱间,平安拽倒床边的杌子。
“扑哧!”
“哈哈哈哈!”
传入耳帘的却不是杌子落地声响,而是一阵阵闷笑,平安才知竟是外边偷听墙角的客人不禁笑出声来。
两人如梦初醒,平安慌忙将木头推开,快步起身离榻:“我去洗脸。”
木头朝她背影瞧了一眼,大咧咧打开房门,挥手赶客:“去去去,春宵一刻值千金,你们在这我还怎么千金。”
说罢,他拿着手中的喜糖递给众人,待见得人走远,他方安心关门。
洗脸架旁的平安听得这话,顿时有些牙痒痒,这不知羞的,脸皮怎么比门板还厚。净说出这些胡话,这要让她以后怎么出门见人,她这玉溪镇凶神恶煞女屠夫的一世威名岂不毁于一旦。
她看了眼手中的脸巾,狠狠地捏尽其中水分。
趁平安不注意,木头偷偷擦干净嘴上的粉,变白的娘子好看是好看,就是糊了他一嘴的脂粉。呸呸呸,等下他可还怎么亲嘴。
索性无事做,他自己也打了盆水将身上擦了几下,随即坐在床边好奇打量他们的婚房。
这还是他第一次进她的闺房,听说里面的家居全都是爷爷早些年给平安备好的嫁妆。
房间很大,却不空荡。
房中精心陈列着各式散发清冽香味的樟木家居与爷爷自做的竹艺器具,桌边、茶几、床边角落都插着几枝盛开的桃花树枝,搭配着新粉的白墙与泛着草木清香的竹帘,整个房间装扮意外的清新雅致。
放眼望去,入目皆是耀眼的正红。
望着那烈烈燃烧地龙凤喜烛,木头睫毛轻眨,他转身便坐到床边,又伸手按了按新床,这床可真结实,比他睡了一月的竹床不知要结实多少倍。
他用力压下去,竟然一丝声音也无。
他之前睡的那张竹床,他翻个身都咯吱咯吱响,他生怕哪一日就塌了。
天可怜见的,在那敝塞的杂物房睡了那样久,他总算是熬出头了。
平安刚转身,就见木头腾地站起身来。
“怎么了?”平安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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