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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无分别(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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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神色一愣,随即冷哼道。

“我伤了你的右手,你便是换了左手又能如何……”

他话音未落,突然便觉眼前一花,那持刀而立的少年已不在原地。

他仓皇将手中长鞭舞做一团、又急急退开几步,下一刻却仍觉杀气绕颈、寒意入喉。

那杀气不知从何方而来,似乎是在不断变换着方位,又似乎是从四面八方而来。那寒意贴肤刺骨,似乎是在很远的地方,又似乎顷刻间便至眼前。

战栗感从骨头深处钻出,顺着浑身经脉游走全身,那条柔软灵活的长鞭也仿佛感知到什么一般变得僵硬起来。下一刻,破空声滞缓半拍传入他的右耳,他用尽平生所学极力扭转了身体,险险将将自己的脖子从那快到看不见的刀刃下解救出来。

站定的那一刻他才发现,手中长鞭不知何时已被削做三截,持鞭的右手尺骨经脉寸断、几乎被震出血来。

黑衣少年持刀立在他面前七步远的位置,看起来仍是昨夜湖畔边一乡野村夫的模样,只是那双眼睛空洞得可怕。

那是杀人无数者才有的眼睛。

“我确是个无趣之人。我的刀法也很无趣。因这世间杀人之法,大都无趣。”

右手鲜血如注,玉箫按住手腕、咬牙切齿地开口道。

“你、你是左手刀?”

李樵沉默不语,那玉箫的神情却越发混乱癫狂起来。

“怎会如此……怎会如此?!青刀从未交出过刀法,这世间应再无人使得这左手刀!你是谁?你究竟是谁?!”

黑衣少年终于动了。

对方的脚步很慢,那玉箫却无法退避。他只能僵直着身子,眼睁睁看着那身影一点点靠近。

终于,对方离得足够近了。近到他能看到那双因颜色浅淡而显得格外清澈的眼睛,那双眼睛空荡荡的,好似那璃心湖冰冷的湖水一般,只能映出自己那张惊惧彷徨的脸。

他感觉到对方的手在他身上摸索着,不一会便翻出了那朵纸花。

李樵单手将那纸花拿在手中,左右看了看后翻过其中写了名字的那片花瓣,只见花瓣上赫然写着三个字“甲十三”。

“昨日你从荷花集市取走这朵纸花的时候,不就知道我是谁了吗?”

庄内悬赏榜中,赏银根据逃亡者的武功排名而定,一年未击杀者赏银翻倍,逾两年期者再翻一倍,如是累积,直到撤榜。

他离庄时虽还算不上是个人物,但到今日已过去多年,自然位列榜首。

他的名字不止是那三个字而已,而是沉甸甸的赏银。

只不过那些为了赏银前赴后继的年轻杀手们没有仔细思考过一件事,那便是他为何能离庄之后仍活了这么久。

玉箫看看那朵纸花,又望向眼前的人。

“你在庄中时修得应当是那幽明法王的辟邪刀法,可你方才所使分明是另一种刀法。还有你这功力……绝不止三成。”他停顿了片刻,随即显出几分不可思议的神情来,“你、你解了晴风散?”

李樵没有说话,任那玉箫的神情渐渐变得疯狂。

“不,这不可能!这些年逃出庄去的又何止你一人,可还从未听说过有人能熬过七年。你定是有法子弄到了解药,所以才能如此。对不对?对不对?!”

他话音落地,便见对方顿了顿,随即面无表情地开口道。

“你才吃了几年晴风散,脑袋已经不好使了么?那东西没有解药。”

那玉箫眼神微动,已然觉察到了什么,舔了舔嘴唇后低声道。

“这里也没有旁人,你何必装傻?你若另寻了靠山,那人不会不指使你做事。那日在莲花集市时我便一直跟着你,你上交的纸花里,最近死

亡的一人是那优游堂堂主身边的副使,已是大半年前的事了,此后你再没有在莲花集市里领过悬赏。身中晴风散却无药可吃的人如今都这般悠闲了吗?”

李樵的眼珠转了转,沉声道。

“我不缺钱,杀人不一定要来取赏金。”

从那日荷花集市所见所闻来看,这说法确实令人信服。

但玉箫自恃有种敏锐的直觉,这是常年在那阴晴不定的朱覆雪跟前伺候的人才能练出的本事。直觉告诉他,眼前的人定是有所隐瞒。若非如此,对方大可不必同他这般三番五次地解释。

在体内晴风散的作用下,手腕上的疼痛瞬间缓解了些许,他仿佛又找回了几分先前的优势,试探着说道。

“我倒是想起来一件事,那日跟在你身边的那婆娘好似就是卖药的啊。莫非,你身上的晴风散……是她解的?”

他话音还未落地,面前人的眼神果然变了。

饶是先前他百般讥讽嘲弄,对方也不曾露出过这种神色。一切已不言而喻,他心中那份猜测越发笃定了。

玉箫似不可思议地大笑起来,那张年轻的面孔因不常做这种表情而显得有些生硬扭曲。

“我说你怎肯带着那样一个连路都走不利落的丑婆娘过日子,原来是因为这个!看她的样子,莫非还不知你的身份?”对方越是沉默,那玉箫的语气便越是肯定,肯定中还带着几分幸灾乐祸,听起来格外刺耳,“她既然不知道晴风散的事,应当也不知道你是天下第一庄的人。她什么都不知道,竟然肯为你做解药,想来你伺候人的功夫确实是极好的。”

年轻刀客依旧没有说话,任那玉箫讥讽的声音在岩壁间回荡。

“都是交易罢了,你不会不懂吧?晴风散的解药你且开个价吧。你想要什么?金子?女人?还是武功心法?”

黑衣少年彻底沉默下来,不知是在考量他的出价还是只是在顾忌权衡。

“好东西要大家一起分享才对。你只需将她交出来,我自有办法控制她,让她心甘情愿、没日没夜地为我们做解药。到时候莫说你我,整个天下第一庄的这门生意便都是我们的了。否则若她落在其他人手中,你我可就失去这机会了。”

他一边用那张柔软鲜艳的嘴唇说着诱惑的话,一边以极隐蔽地方式从衣袖中取出一枚闪着绿光的钢刺捏在尾指。

不过是伤了一只手,这同他在朱覆雪那受过的折磨相比,实在算不了什么。想办法活下去,再寻机会反咬一口,他就是这么熬过来的。

他靠揣摩人心才能活到现在,眼下也同样可以利用人心反败为胜。

“你说若是庄主知晓,有人解了晴风散,他会作何反应?庄里的人做事向来斩草除根的,不光你一人活不下去,你身边的人也……”

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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