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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隙烟焚(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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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宅前的两棵清槐已入秋,所有茂盛的枝叶都凋零,唯余零星几片黄叶,在秋风中摇摇欲坠。

暖阁里虽烧着地龙,却仍不是很热,丝丝缕缕寒气四面八方透进来,原本浓烈的熏香也在这冷意中渐淡。

幼青坐在南窗下,只望着对面之人,玉葛侍立在一旁。

薛标端起茶盏,略慨叹道:“倒是好久没见了,去扬州过得可还好?”

“托父亲的福,过得很好。”幼青道。

薛标仿佛完全听不出这话其中的讽刺之意,只笑着道:“那真是极好。”

他身着青袍,面白微须,是极为端正的相貌,因着笑意而微微皱起,粗见之下极为亲和又不失威严。

极为正常的一段关心,像是对出嫁多年未见的女儿的拳拳之爱,如果玉葛没有见过他的另一面,或许也会这么想。

玉葛见过,这位外人眼中极为刚正的薛御史,是如何在太子被废之后,把自己的女儿锁在了房间里,又是如何匆匆地换上官袍出门,拿回了退婚的圣旨。

而所谓的,幼青一哭二闹三上吊,逼着其父求旨退婚的传言,又是如何长了翅膀似的传遍了坊间。

看着如今父女对峙的此情此景,看着幼青此时平淡冷静的神色,眼前人仿佛和当年的少女一点点地在重合,恍然又把玉葛拉回了过去。

太子母家牵扯进通敌叛国,太子被废的消息传遍坊间的那日,乌云积聚,风起落雨,幼青一个人被囚禁在了房间里。

所有的丫鬟仆妇都在外面,玉葛也进不去,只能听着秋雨打在窗扉的声声中,不住的拍门声,和压抑着哭腔的呼喊。

直到后面没了声息,玉葛才被允许进去送饭,进去时,那个小小的少女双手抱膝,坐在房间的角落里,纤细的背脊弯成一张弓,没有再哭喊,也没有再吵闹,那双黑眸安静得极其漂亮,也极为平静。

玉葛眼眶酸着,刚想劝两句吃饭。

幼青已经接过碗,低头大口大口地吃起来,大颗的眼泪还在沿着腮边滑落,少女吞咽的动作却没有停止,很快,幼青吃完了饭,连一粒米都没有剩。

玉葛那时望着,心口阵阵发胀。

那时,幼青的目光也是同现在一样,纯挚到无畏,平静地说着:“殿下一定还在等我,我要去找他。”

在那个夜晚,不会武功的,明明柔弱的少女撬开了窗户,在漆黑无星的夜里,在飘着蒙蒙细雨的秋夜,义无反顾地翻出了院墙。

直到第二日,玉葛才见到了幼青,少女眼眶还红着,平静地说着:“殿下走了,只有我留在长安了。”

后来,在薛宅的这一年,幼青都是如常地生活着,偶尔收着殷太子寄来的书信,没有回过只言片语,平常到玉葛都以为幼青已经彻底放下过去。

直到薛御史为幼青订下婚事的那日,少女跪在书房当中,背脊没弯,平静地说着,“我不嫁。”

玉葛才知道,幼青从来没放下。

一盏砚台横飞而来,玉葛连阻拦都阻拦不及眼睁睁见着幼青被砸中了额角,回去之后就发起高烧,整整在床上昏迷了三日,醒来后留下了永远的伤。

一直等到成婚前夕,少女都没有等到她想等来的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满堂欢声中,被压上了喜轿。

玉葛见着曾经那个明媚活泼的少女,渐渐变得沉静而寡言,只是那双眸子里的明光从未湮灭。

秋风打在窗纸上簌簌的声响,又将玉葛拉回了暖阁里的此时此刻。

幼青问:“父亲这几年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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