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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南风知(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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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生殿中,灯火巍巍。

三足兽首香炉上,飘起缕缕细烟,携着地龙的火气,整个殿内都氤氲着蒙蒙的快要融化的热意。

在这醉人的热气中,守夜的常喜突然看见帐幔之下的人影起了身,见状常喜忙去取备好的衣裳。

殷胥抬手掀开帐幔,下了床榻。

惯来冷淡的眉目中泛着罕见的燥意。

常喜忙上前,想为陛下披衣,却见殷胥只略启了启唇,让他去备水,常喜愣了下,随即吩咐人备水沐浴。

这大半夜的,怎么突然要水?

沐浴更衣罢,殷胥从净室出来,就只着里衣,提步走到了窗前。

南窗蓦地打开,殿外之景一拥而入。青石地砖空荡,映着满目清冷月色,光秃的海棠树影孤零零地落下,夜风从南窗而进,破开了殿内最后一丝余热。

殷胥立了片刻之后,浑身的热气终于渐渐散尽,胸口的余热仍在发烫。

梦中之景仿佛又浮现在眼前。

红绡帐暖,软玉温香。

鹅黄色的里衣,散落在红绡帐幔下,青丝铺陈枕间,满目尽是软腻酥香。

她枕在他的膝上,仰起头看他,钗环尽卸脂粉未施。

纤腰柔得不盈一握,皓腕几乎堪折。

兰裳褪香,春融酒暖。

酒意染红,眼波醉人。

月影透过鲛纱,蒙蒙地笼上一层雾,一切都是模糊的。

唯有那双明眸含着挥不散的水意,迷蒙地望着他,如春水上泛起的涟漪。

“殷子胥,殷子胥……”

软语声声,哭音微颤。

殷胥阖上双目,指腹微蜷。

昨日的一时冲动,就像是饮鸩止渴。

非但没有满足,反倒是更令人辗转反侧地求而不得。

掌心的温软柔腻似还在,真切地触碰那片柔软的滋味,比他无数回的想象,还要动人到放不开手。

甚至久久地进入梦中。

夜风携着细雪入窗,星星点点的冰凉打破所有旖旎长梦,终回此情此景。

殷胥立在窗前半晌,端起桌案上的汝瓷茶盏饮尽,阖上窗户,走到榻上坐下。

棋盘上黑白子零星散落着,灯台上火花轻爆,昏黄的光影松松地晕开,随着细微的风来回闪动。微末的灯火,并不能照亮全殿,大片的空荡都在黑暗中。

孤寂而寒凉。

殷胥捻起一颗黑棋,望着棋盘上黑白相杀的局势,沉黑的眉目微蹙,久久地没有落下。

昨日定然吓到她了。

短时间内,他不能让沈文观回来,也无论如何不会放她出宫。

可若她一直躲,一直厌恶他,一直心中都只装着沈文观呢?

殷胥目光沉了沉。

他抬起眼眉,忽地瞥见挂着龙袍的架子旁边是黑漆托盘,里头摆着玉冠玉带佩玉,唯独少了一样东西。

香囊不见了。

错乱的记忆碎片闪过。

昏暗的殿内,黑漆长案之上,钗环衣裙逶迤,怀中人低声啜泣着,攥紧了他玉带上的香囊,柔软的细颈渐渐绷直,纤细的背脊微微颤动。

在急促的喘.息声中,那枚青色的香囊彻底被拽脱,无声无息地落在了地上。

香囊遗失在了倚梅轩。

殷胥目光幽深些许,停顿片刻之后,他终于收回视线,回到面前的棋局,抬手轻轻落下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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