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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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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街湿漉,雨后的空中飘荡着经久不断的桂花香。八宝香车奢靡华贵,车壁缀着红绿宝石。

车帘挽起一角,斑驳光影穿过车窗,落在宋纾禾脸上。

双眸熠熠,有惊奇,也有讶异。

丛丛光影淌泻而下,宋纾禾坐在光中,似画上走出的仙子,不染半点俗气。

徐若烟怔怔盯着好一会,只恨自己不是托生在宋纾禾母亲腹中,不然也能得到这样一张娇靥。

倏尔回过神,捏着巾帕掩唇轻咳两声。

她轻嗤:“寻常街景而已,用不着这般大惊小怪罢?待到了西市,那才叫热闹呢。”

徐若烟不是第一回出府,自然比宋纾禾懂得许多。

“西市有一家绸庄,他家的料子再好不过了,薄如绢纸,轻如鸿毛。”

徐若烟口中的绸庄位于西市的东南角,名为雨花楼。

雨花楼做些布匹丝绸的营生,来往客人如天上星,数不胜数,多是汴京的夫人小姐。

徐若烟走在前面,以手掩唇,低声道:“我们这样的人家,料子衣裳自有独一份的份例。府上那料子虽说也是好的,可花样到底比不得这边新鲜。”

说着,徐若烟目光垂落在宋纾禾身上。

她今日穿了一身云霏妆花缎织彩百花飞蝶锦裙,纤腰束着天青色长穗丝绦,翠纹织金锦羽缎鹤氅披在肩上,衬出一张巴掌大的小脸。

徐若烟到嘴的挑剔咽下,讪讪道:“你今日这身,倒是不错。”

“姑娘这一身鹤氅,确实是难得的好物。”

说话间,一人从屏风后转出,却是雨花楼的当家娘子,人称樊十娘。

樊十娘朝宋纾禾福身行礼,面上带笑:“可否借姑娘的鹤氅一瞧?”

宋纾禾点头:“自然可以。”

樊十娘从小是在家中的绸庄长大,自然识得宋纾禾身上的鹤氅非凡物,叠声称赞,又命人取来雨花楼最好的料子。

“这是云雾纱,用来做中衣再好不过,料子轻盈,穿上如无物。”

樊十娘拿料子在宋纾禾身上比划,“可要为姑娘量身裁衣?”

“不必劳烦。”

宋纾禾往后退开半步,脸上有歉意。

徐若烟看看云雾纱,又看看宋纾禾,忽然心诚灵至,将宋纾禾拉至一旁:“可是表兄不许?”

宋纾禾还未开口,徐若烟抢先道:“这也无妨,料子我们买回去,再让家中的绣娘裁衣做裳便是了。”

徐若烟迟疑,“表兄总不会连这也不许罢?那你往日的头面衣裙……”

“都是哥哥置办的。”

宋纾禾语气平静,似是在阐述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小事。

她的衣物自有孟庭桉料理,宋纾禾每日穿什么戴什么,都得先由孟庭桉过目。待等到他点头,冬青才能起身为宋纾禾更衣。

徐若烟语塞,双眉紧皱:“宋纾禾,你从小都是这么……听话吗?”

她是张扬惯了的,对宋纾禾这样的言听计从很是不屑鄙夷。

宋纾禾眸光一滞,她垂眸,长长睫毛在眼睑下方洒下片片阴影。

她自然也有不听话的时候。

少时好奇,有一回曾悄悄将身子探出窗子,试图窥探外面的天地。

可惜那日乌云浊雾,宋纾禾并未见到云影天光,反而是身边伺候的婢子挨了五十板子。

那婢子听不见话开不了口,差点挨不过去。

宋纾禾哭了许久,眼泪差点流干。

婢子满身的血污成了宋纾禾多年的噩梦。

此后十余年,她再也不曾犯过错,更不曾擅作主张。

她学会了听话。

……

冬青捧着茶盘上楼时,徐若烟早拂袖而去。

她不明所以,目光四处张望:“姑娘,徐姑娘呢?”

宋纾禾轻声,垂眸敛去一闪而过的落寞:“兴许是回府了。”

冬青错愕,她手上还端着托盘,盘中所装的,是从孟府带出来的糕点。

宋纾禾身子骨弱,比不得旁人。一应吃食物皿,都是从府中带出。

冬青亲自沏了一壶秋枫露,递到宋纾禾手中。

眼角瞥见她手边的浣花锦,冬青眼前一亮,惊叹:“好生俊俏,这样的料子,也就姑娘配得上了。”

宋纾禾从茶盏中抬起双眼:“你喜欢?”

她眼睛弯弯,“那便都包起来罢,赶着入冬,你也好给自己做两身衣裳。”

冬青大惊:“这这这怎么可以?奴婢不过是……”

宋纾禾笑着拍拍她手背:“这有什么?不过是几身衣裳罢了。再有,你一年到头服侍我也辛苦了。”

冬青捂嘴笑道:“服侍姑娘本就是奴婢的分内之事,算不得辛苦。”

话虽如此,冬青的视线却不曾从料子上挪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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