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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女人跟过来,将两杯酒放到他们面前,然后顺势坐到了谈显身边,问他叫什么名字。
虞汀白闷闷不乐地拿起自己面前那杯酒,才发现周围几人都在看自己,疑惑地瞧向谈显,正见谈显望着自己,年轻女人也由谈显的视线望向了虞汀白。
这微妙的气氛,虞汀白忽然舌头打结:“他叫,张运恒。”
特地让虞汀白来回答,谈显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年轻女人也不讨没趣,没有过多纠缠他,但还是问了一些他平时的爱好之类的,约他下次一起去冲浪。
虞汀白喝着自己的酒,一边享受海风一边默默地听着,待谈显很明显地结束了那边的对话,她才倾身向谈显,肩膀轻轻蹭过他手臂,小声问:“你刚才为什么不自己回答?”
谈显喝着酒,用那种你明知故问的眼神看她。
虞汀白不说话,好像在固执地等他的回答。
谈显终于说:“因为我现在只想和你约会。”
虞汀白观察过谈显,不同于CBD里紧张忙碌的西装革履精英男,或是小镇上不修边幅的健硕糙汉,谈显身上没有艰苦生活的痕迹。
他手指修长,指甲干净饱满,指腹和掌心没有一点干活的茧子。明明常年待在海岛,皮肤却生得白皙细嫩。
他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天才雷普利》里逃到海岛玩耍、不愁生计的裘德洛,没有经历过苦难,每天的生活就是变着花样地寻找乐子,和追求女人。
就像此刻,他轻松地把握着分寸和距离,近一分太多,退一步太少,那么刚好地撩拨她的心弦。
太暧昧了。
虞汀白很擅长伪装,故作镇定地撤回了视线,继续一口一口地喝手上的酒。
胸口有些闷,她很快就把手里的这杯酒喝光。
见谈显的那杯酒没喝几口就他被放在桌上,虞汀白用手肘碰了碰谈显,示意他把他的那杯酒给她。
谈显不放心地将酒递过去:“金汤力,度数不低,你能喝吗?”
有人开大了音响的声音,现场气氛热烈,声音嘈杂,谈显是凑近了在虞汀白耳边问的,呼出来的热气烘烤着她的耳朵。
虞汀白耳尖发痒,也凑到他耳边回答:“不要小看我。我告诉你,我们女编剧个个都是酒鬼。”
谈显惊讶,微微蹙了眉:“写稿也需要喝酒吗?”
虞汀白:“要先麻痹自己,才能写出麻痹老板的稿子。”
谈显默了几秒:“我以为你写的都是你喜欢的内容。”
“入行前我也是这样以为的。”谈到不愿深入的话题,虞汀白低头喝闷酒,酒意顺着喉管而下,先辣后苦,果然度数不低,虞汀白忍不住皱了皱小脸。
谈显笑着将酒倒了一半在虞汀白先前的空杯里,透过氤氲的灯光,虞汀白看到了玻璃杯沿上自己淡淡的唇印。
谈显用她的杯子喝酒,很自然地将嘴唇覆盖在了她的唇印上。
虞汀白的脑子空白了一瞬,随后觉得更晕。她怀疑自己有些醉了。
谈显忽然问:“你这几年是不是没有回来参加过校友会?”
虞汀白来不及思索对方为何知道自己许久没回来,只顾着回答:“这几年比较忙。”
“你总是很忙。”记忆里的虞汀白总是目光向前,拼命奔逐,好像永远到不了终点。
从前的谈显不知道她的终点在哪,如今的谈显已不再去追究。
他开玩笑:“我以为你故意不回来。毕竟穷不走亲,富不还乡。”
虞汀白也笑了起来,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其实是因为一事无成,没有脸回来。
当初和家人闹得轰轰烈烈,后来和宋方晏双双考入北电,在全校的欢庆中金灿灿地北上。
她以为她会有光明的未来,无限种可能。
可事实上,大多数人在进入社会后都会变成一枚默默无闻的螺丝钉。
她也不是例外。
叮地一声,谈显的玻璃杯轻轻地碰撞了一下她的,虞汀白抬眸瞧过去,淡黄色的灯光下,谈显笑意温柔,难得地、明确地透着一股真诚:“写作是造梦的艺术,我祝你早日写出满意又诚实的作品。”
浪花撞向海滩,女人尖叫着抱住男人,开瓶器嘎达一声撬开瓶盖,泡沫咕噜噜地翻涌而出……这片海滩的每个角落都在发生着不同的故事。
而在这里,这片安静的天幕下,虞汀白觉得自己内心的某个角落被一道潮汐温柔地冲刷而过,然后翻腾出了带着酒劲的白色气泡。
已经很久没有人会对她说这种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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