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1 / 2)
中秋刚过,气温尚暖。冷空气降临前的白淀村,蒙上了层浓重的雾气。
雾霭笼罩下的茅草屋里,传出阵阵孩童的啼哭。哭声婉转哀戚,有行人经过,纷纷为之动容。
姜?被哭声吵醒,额间传来剧痛,猛烈的眩晕感令她一时间睁不开眼。
这是在哪儿?她不是死了吗,死人还会觉得头晕吗?
本能地动了动身子,半边身子都是麻的。指尖有回血的温热感,原本舒展的手指因为刺痛微微蜷缩,身旁的哭声随之戛然而止。
停滞片刻后,胸前的重量压上来,原本的抽泣转为暴风骤雨般的号啕大哭。
“娘,你没死,我就知道你舍不得丢下我。”
听声音,是个小娃娃。娃娃的眼泪浸润了她的衣裳,身前又湿又凉。在贴身凉意的刺激下,记忆一点点涌进脑海。
她的确已经死了。准确来说,是在山上经营民宿期间误食毒菌子猝死,而后穿到了这个名叫大?的朝代。
原身与她同名,本是北境货郎家的幺女。上头的兄长尚未婚配,一家四口虽不算大富大贵,但至少吃穿不愁,偶尔还有闲钱买点水粉收拾。
可自打十五岁时战事突起,一家子死的死散的散。原主一个自小没离开过父母的娇女,失了主心骨,身心都乱得要命。听闻南面没有战乱,便随流民的队伍从北方南迁避祸。
一路上风霜苦雨,到了白淀村,实在饿得不行,为讨口饭吃,把自己贱卖给了村子里的陈家三郎,做了他的续弦。
那约等于不存在的丈夫在新婚夜被赌友哄骗走,自此常年在外,久不归家。后来得了脏病,浑身烂得不堪入目,死在了回家的路上。
婆母陈秀花因此对她起了怨念,总觉得是原身害她宝贝儿子这样,对她动辄打骂。
其余的几房见此情状,都连带着瞧不起这个从流民堆里爬出来的女子。
面对一群人的指责辱骂,原身想着寄人篱下,忍忍就过了。可无论她多么伏低做小,干活多么勤快,还是一天天被人骂作丧门星下贱胚。
久而久之,心防就垮了。一头撞在门柱上,给了她人魂穿的机会。
待彻底理清头绪,姜?才睁开眼。
眼前探来一个毛茸茸的脑袋,焦黄的碎发炸着,一双浑圆大眼嵌在瘦到脱相的面颊上,看起来格外突兀。
顺着视线下移,她身上的麻布衣四处破口,凑近能闻到一股子馊臭味,是久未有人打理的样。
这孩子是陈三郎的女儿陈小果,年六岁。因为生母早亡,自周岁起就由原身拉扯大。
原身待她极好,平日里吃穿都尽可能地紧着她。只是最后那段日子她心如死灰,整日里恹恹的什么都顾不上,这才有了而今的模样。
思忖间,陈小果举起沾满泥垢的小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娘,我不是在做梦吧。”
话没说完,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姜?支着胳膊起身,将她搂在怀里轻轻地拍:“没事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这孩子也是个可怜的。陈秀花日日求神拜佛祈求落个男胎,结果一朝分娩,却是个黄毛丫头,因此对她很不待见。挨饿挨打都是最寻常的,要不是和原身抱团取暖,能不能活下来都难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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