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第一世?三(2 / 2)
莫名其妙的信心。
她常在夜间来,喜欢立在房檐上停留一会儿。
她喜欢在月华最盛的时候梳理羽毛。
刚从?象图中出来时,她曾不敢看自己的原身,怕自己是一只没有羽毛的秃鸟。毕竟,鸟类一族都爱美。
后来她大着胆子眯眼瞧,发现自己的羽毛和幻梦中一样华美,这才美滋滋安定了心。
一根一根梳理着,尾羽长而华美,需要用最多的时间。
她忽然想起当初晏长书说没看过她的羽毛,难道??晏长书之前看过丑秃秃的她吗?这真是太令鸟羞耻了。
想到这儿,苍宁心不在焉地扒拉晏长书的腰带,晏长书撇开她的手,她转身,坐在窗台上。
“出去。”
“你自己进不了浴桶。”
“不用你管。”
“我偏要管。”
苍宁说得平淡,“你脸上的伤喝了药不是好了么,你还没谢我呢。”
热气蒸腾没有化去他眉目的寒冰,苍宁跳下来,再次去摸他的腰带。
“晏长书,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她不在意他现在有缺陷,就像当初晏长书看过她光秃秃的鸟样。
窗台是冷的,他的手也是冰冷的。
苍宁的手是暖的,和水一样滚烫。
晏长书死死拧住她,不让她往下动,苍白的脸上两颗黑色眼珠无光无彩,咬紧的嘴唇泛着不健康的红,弥漫着一股血腥气。
他甩开她的手,手心里全是冷汗,没扶住扶手,从轮椅上摔下去。
浴桶晃荡了一下。
晏长书一句没吃痛,连呼吸声都静静的。
苍宁耳边只有水声。
“出去。”他哑声伏在粗糙的地面上。
苍宁往后退了一步。
她并不是要晏长书摇尾乞怜。她想解释,却不知道他们之间的事情要从何解释。
“晏长书……”
“别看我!”
他蜷起手,指尖磨出血,“出去。”
她屏住呼吸,转身出门。
她自己在乎的。
苍宁后知后觉地想。
她自己在乎自己没有漂亮的羽毛,晏长书应当,也像她这样在乎。
-
她之所以能够跳脱出凡人的一世,是因为她知道,她和晏长书的生命,本都是一条漫长到看不到边际的长河。
可是身为凡人,如何能得知?
晏长书这一世,出生贵为太子,年少名扬千里,能文会武,本是天潢贵胄。
可遭兄弟暗算,褫夺封号,断腿骨,沦为废人,富贵不过十八年。
从顶端掉落的感觉,并不好受。
苍宁明白这种滋味。
他身旁本有一名太子陪读,也是贵门名流,被高?生生凌迟。
高?要晏长书在一旁看着。
晏长书看了,数了。一百零八片。
“父皇给你定下的那个女人,出家了。”高?贴着他耳边道,“就算她跑了,属于你的,也终将会属于我。”
晏长书听说,高?在尼姑庵宠幸了她。
高?特地托人送来一个匣子,里面装着的,是那女郎的处子之血,和项上人头。
在晏长书的记忆里,他从未和这位女郎见过。皇家联姻,皇家棋子。她只不过是高?泄愤的道具。
晏长书拿出自己拇指上的?字戒,恳求高?将她的人头埋入族陵。
这枚?字戒,是太子的象征。高?没有拿走,是想要他体会落到悬崖上的处境,让他成为众人耻笑的对象。
高?欣赏他苍白的脸色,慢慢将戒指戴到自己手上,玩味道:“你的女人并不喜欢你。她另有所爱。”
晏长书脊背挺直,如雕塑般。
“你也没什么了不起,晏长书。我曾经还以为父皇什么都给你,是因为你厉害。其实,是因为你是太子。”高?转念想道,“我挺开心的,你有没有什么愿望,我帮你实现一个。”
晏长书抿唇。
“别这么紧张,这回我不说谎。”
几次三番,晏长书说,他想要高?在有生之年善待他的母亲,让她安享晚年。
“哦,母后啊。”高?松了口气,“皇兄早说嘛。小事,我会替她,好好上柱香的。”
那天,晏长书才知晓,母亲早已离世。
他失去了一切,包括和人交谈的资格。
清净寺中,对他施加善意的宫人们,隔天都会以各种方式死在他的面前,甚至被吊死在佛像前。
高?收起所有尖利物品,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对待他无异于对待一条狗。
有人持之以恒地对他示好,他说了两句话,那人便在高?前添油加醋,说他有造反之意。
他分不清来者的真心,似乎也无需分清真心。
有老臣闯入清净寺,痛哭流涕,望他东山再起,隔夜,便成为了晏长书的一道肉菜。
高?要把他禁锢起来,他自己也给自己树立了高墙:
孤立在清净寺的佛堂。
高?哈哈大笑,笑得直不起腰。
“晏长书,你可以自杀,一头撞死在佛祖前面,佛祖会可怜你的!”
如此种种,晏长书不再与人交谈。
原本是青灯古佛,就此一生罢了。
-
深夜,房中落了一地水。
苍宁轻车熟路地开门,越过水里的月亮,站在床榻边。
空气中有一股馨香,是苍宁拿来的胰子。她闻得出来。
晏长书的头发有点湿,仅着亵衣蜷在床上,看上去很冷。
她钻进被窝。
唔,其实不冷。被窝里很暖和。
女郎的身体柔软而温暖,贴在他身侧,像一团火。
晏长书浑身僵硬,推开她:“你做什么??”
苍宁的力气怎是凡人可以比拟,她毫不费力地压住他的手,将下巴搁在他锁骨下侧,眨眼看他。
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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