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1 / 2)
初雪时节,寒风入骨。艳阳高悬,却透不进陋室。门口的瓦缸钻过老鼠,仅有两指大。推门,屋内尸臭随风迅速钻入鼻腔,与反水的胃酸交织,最后停留在喉间迟迟未散。被虫蛀过的横梁看似脆弱,却也要了逝者的命。
“哎哟我的姑奶奶,这种小案又何必劳烦您。”男人通体朱红长袍,腰间扎带因肚腩显得格外紧绷,颌下小胡掩不住他圆润的下巴。潘姓雒州刺史先一步挡在尸身前,想尽力遮挡视线,却被一旁一袭灰黑色祥云暗纹布衣的女官推到墙沿。女官李崎腰间别有一双短刀,刀柄均用修理齐整的棉麻缠裹,手感极佳。两鬓编织姣好的小辫并入回鹘髻中,缀以一支鹤型漆金小钗。
“子民的事就无小事。”女人穿着华贵锦衣,身披精致毛氅,头发在头顶正中挽起,冠以凤样钗饰。朱红的花钿在她苍白的脸上分外刺眼,厚重粉黛盖不住她两颊轻微凹陷。好在唇色仍有唇脂作衬,才让她免于看上去面露枯色。
她可没闲心关心什么雒州子民,如此说道不过是方便她将案子抢到手,由她亲自查办罢了。
此时此刻她最关心的是她自己。
沈清沉原是法学系为毕设伤神的大四学子,一朝只身穿到这短命长公主身上,只有祖母送的吊坠仍在胸口。倒说是这吊坠有性,附个延年益寿系统,才不至于让她白白殒了命。
可探案续命,又谈何容易。
现如今她只好从小案子入手,好助她一解燃眉之急。
手帕轻捂口鼻,她蹲下打量着地上的男尸,那是村民报案后衙差从绳索上取下放在地上的。也许是上吊后腺体内的泪水未排干,放置在地上时才缓缓流出,男尸的眼角也有溢血。
“殿下,这事下官已调查清楚,又…”潘刺史口中话语仍悬于嘴边,她却起身取下李崎身后小刀,背手握着刀把直直刺入潘刺史耳旁的墙体。而后又因突如其来的头晕,握刀的手用力得直抖,这才让她支撑住没有晕倒。一旁的墙灰顷刻倒洒在刺史肩上,潘刺史瞬间哑了声。
她用手扶眩晕的脑袋,眼前光景恢复颜色,站稳后才将刀收回,眼神又变得柔和似水,笑称:“本宫并无质疑刺史的意思,只是觉得死者生母颇为蹊跷,才将此案翻出,还请潘大人通融。”
说是死者生母蹊跷,不过是系统提示。她对系统的不信任让语气显得格外缓和,倒让刺史闻言觉得沈清沉只是装腔作势。
不过是日前成亲都需人搀扶的体弱公主,又有何可怕?再得宠,她也不过是个将死之人。长舒口气后拍去肩上墙灰,他清嗓道:“那下官也只好如实禀报徐少保,道是公主不好生歇息,担心公主过于操劳伤身。”
甚么担心,不过是觉得她怯懦好欺负,威胁要唤来太子的走狗监视她罢了。“真是好脸色给多了。”她暗暗嘲道,“若不是系统说这肉身只余三日寿命,续不上命我也得死,我高低跟你这狗官扯扯头花。”
村庄众人听闻长公主莅临,纷纷涌至村口,想要一睹芳容。却听她道“死者生母蹊跷”,闹作了一团。“陈大娘母子情深,又有何蹊跷?”
“有何蹊跷?爹的,系统没说。”她一边恨这系统不中用,连提示都不清不楚,一边又轻咬自己的食指关节,心中呐喊着“死脑,想快点啊。”
她向一旁倚靠墙根的李崎使眼色,李崎便点头潜入人群,消失在视线中。又逼自己迅速冷静下来,环视屋内,门旁的划痕吸引了她。十余条划痕呈纵向排列,最顶上的一条最为明显,反复刻画的印记使墙凹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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