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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闻香去染心(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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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俭沙哑的话语,如闲云流水,淡然自若:“你看它是破草席,它于我是明镜台。正如花开生两面,人生佛魔间。”

楼鹤栖被噎得一个字也说不上来。

行吧,佛魔之间,一言不合,无话可说。

??

自那日起,鹊巢鸠占的楼鹤栖唤回了随侍的魔女,夜夜笙歌,魔音入耳。

李俭则每天带着那头幼鹿早出晚归,不是伐木,便是捡拾枝干茅草。从冬到春,在楼鹤栖的亭台水榭间,重新搭了一个草庐。

春雷惊百虫,百山绣千秀。不知不觉,楼鹤栖已在溪村“小住”到了三月三。

这一日,山里春雨滂沱,楼鹤栖照例在寝殿内酒池肉林,数十个魔女踏歌而舞,群魔鼓噪,喧哗不已。

忽听一声清越的埙声,忽高忽低,穿透嘈嘈切切的雨幕,传入耳鼓。楼鹤栖耳廓动了动,那埙声又似乎淡了下去,再细听,竟戛然而止。

“滚!”他有些不耐地喝退了魔众。急雨声声,那低柔婉转的埙声却消失不见了。

楼鹤栖凭窗而立,三月夜雨,似散落的珠子,落在窗外的芭蕉叶上,连绵的噼啪声,似平稳凝重的鼓,扣人心弦。

似乎是被芭蕉听雨的“哒哒”声牵引,那埙声又响了起来。埙音明净空旷,泠泠清音中似乎带着涤净一切烦忧的悠远清澈,起初如丝如缕,逐渐裂石穿空,似在应和夜幕中随风摇曳的山川草木。

楼鹤栖伸指抚了抚缀在锁骨间的骨笛,顺着绳索攥在指节间,撮唇而吹。

骨笛飞扬恣肆,似拍岸惊涛,顿挫无拘。埙声如春风过野,清逸柔和,安抚人心。

两道截然不同的乐声,却在春日急雨中,相互追逐应答,到后来,竟不闻雨声潇潇,只有高山流水,彼鸣我和。

很多很多年以后,楼鹤栖还会想起那年三月三的雨夜。

他没有撑伞,也没用避水珠,春雨打湿了他螺甸紫的薄衫以及一头如瀑的银发。他气喘吁吁地跑到草庐前,李俭正负着手,笑容如春雨洗过的夜空,明净清润。

“今天刚刚烧制出来的,我还在调音。”李俭轻扬了一下手中的埙,说道。

“它有名字吗?”楼鹤栖也不知为何,满心话语,却问出这么一句不甚紧要的。

李俭垂眸想了想,说道:“‘诸明’如何?以一灯传诸灯,终至万灯皆明。”

“那……也为我做一件乐器吧,我这个骨笛,虽说是凤凰骨做的,平日里,却是用来召唤魔众的。”楼鹤栖搔了搔湿漉漉的银发,有些脸红地说道。

“伯埙仲篪,那便做一支竹篪吧。”李俭道。

“那它……有名字吗?”这一句问话,楼鹤栖倒觉得很是紧要,他的第一件乐器,自当有个威风八面的名字。

“就叫‘玉颓’吧。”李俭笑吟吟地道。

楼鹤栖心中暗赞:玉石俱焚,万山倾颓,果然够威风!

“且无饮中色,不说玉山颓。楼少主日日醉玉颓山……”李俭话未说完,才发现楼鹤栖竟一直站在雨中。

草庐茅檐下的雨珠连成银线,细细密密落在楼鹤栖身上。二人竟都浑然不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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