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鸣春佳宴三(1 / 2)
谢之翎上了游竹照的马车,两只身形高大的男子挤在小马车中,衣摆挨着,两人都不自在极了。
好在马车很快便停在了含萃楼前。
正是巳时,百姓们都吃过早饭各自做工去了,是以含萃楼中并无几位客人。
谢之翎跟在游竹照身后进了大堂,原以为他要上楼去雅间,没成想他直接在一楼大堂寻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了。
谢之翎坐下后,偏头便能看见中禹街上人来人往,于是提醒道:“我们坐在这里,若是被其他人看见了......”
游竹照抬手提起伙计端上来的桃花酿,斟了两杯酒,闻言手上一顿,将酒壶放下,解释道:“无妨,我本就是侍御史,身负纠察百官、弹劾不法之责,若是百官观我有错,也可尽管向皇上参我,拿得出证据,我便认赌服输。”
谢之翎听了,倒是觉得眼前一亮。
自入朝以来,官员们闲聊都是吹嘘喝了何种佳酿、得了哪位名家的字画,除此之外便都是官场上的尔虞我诈,话中有话是常态,有些看似好意的提醒,稍后就会成为刺向自己的利刃,谢之翎身在其中总觉得疲惫不堪。
如今朝中大致分为拥帝派与拥丞派,这都是因为先帝去得急。
先帝子嗣单薄,殡天时武许现才三岁。先帝自觉幼子不堪重任,于是在临终前下诏嘱咐御史中丞万青岩辅政,万青岩临危受命,顶着朝堂压力携幼帝登基。
此后的二十多年间,民间都流传着“天子背后刺万字”的俗语,百姓们纷纷暗自猜测,万青岩定会在皇帝年幼时下手,彻底拿住大荆江山。
可新帝上位的二十多年间,大荆虽边疆战乱不断,但内部发展却并不差。万青岩推出的新政条条向着百姓,百姓手中余钱越来越多,自然记着上面人的好。
朝中官员也是如此,认为武许现软弱,年过而立却还似一块“扶不起的烂泥”,日日在朝堂干坐,等着下朝后与万青岩商议处理奏折。既如此,皇帝只管做个傀儡便罢,偏偏近年来武许现动作不断,隐隐有要将万青岩逼出朝堂之势。
而另一部分守旧派却认为武许现身上的皇室血脉不假,大荆交由万青岩“暂管”二十余年,而今也该还给天子了。
两方势力暗暗争夺不休,渐渐地便形成了拥帝派与拥丞派。当然也有纯臣,但是极少,也是因为极少,在朝堂上并无话语权,存在感低到谢之翎甚至不知道朝堂中还有纯臣。
眼下这位侍御史大人,是谢之翎来京一个多月来第一次见,暂还不清楚他是哪门哪派。不过从他说的话来看,是个堂堂正正、不惧人言之辈,或许正是朝堂上不可多得的纯臣。
谢之翎看多了朝堂上的虚与委蛇,遇上这样坦荡直白之人,倒勾起几分身在北疆的熟悉感。
游竹照说完,端起酒杯向谢之翎敬酒,道:“在下游竹照,时任侍御史一职,想与谢侯爷交个朋友。”
他脸上带着真诚,谢之翎许久未见过这样炙热的目光,于是端起酒杯与他相碰:“谢之翎。”
两人相视一笑,仰头饮尽杯中佳酿。
谢之翎放下酒杯,并不拐外抹角,直言问道:“你在宫门口与我说的是冬糖街?”
游竹照似是并不意外他会如此开门见,放下酒杯后便道:“冬糖街是我长大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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