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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21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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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月光透过云层,洒在羊城老城区。

又是一个周六晚。东山口一家复古风格的酒吧内,一场小型摇滚表演正在进行。舞台中央,一个绑着红色发带、扎着马尾的挥舞着麦克风的中学生模样的男生,是今晚的主角。

唐天的长发激烈地摆动,他的眼神中燃烧着对音乐的热爱。他用力嘶吼着,每一个音符都如同狂暴的风暴,席卷着整个酒吧。观众们被他的声音所震撼,纷纷跟着节奏摇摆。

在观众席的一角,几名好友坐着,饶是只能喝汽水,他们也被好友的歌声燃起热血,他们的目光紧紧地锁定在舞台上那个充满活力的身影上,被唐天的表演深深吸引。

表演终于结束,唐天放下麦克风,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走向同学们,“哟!”

“唐天,你真是太牛了!”钟小琳快人快语,兴奋地拍了拍旁边黑衣酷女孩的肩膀:“我宣布我要移情别恋了!”

“死开,别和我抢男人!”黑短发黑衣黑短裙的黎梓茵假装生气,一把把她的手推开,又对唐天说:“我从没见过你这么有爆发力,唱摇滚的样子简直帅呆了!”

“是啊,你声音真的好有力量,听得我都热血沸腾了!”何嘉南也忍不住赞叹道。

何柏文也给好友比了个大大的赞。

还有两名知行的女生围了上来,都是偷偷喜欢他的人,眼中充斥着崇拜的光芒。一个笑着说:“你真的太有才华了!”“没错,你的天赋不应该被埋没,一定要继续唱下去,让更多人听到你的声音!”另一个也激动地说道。

唐天听着同学们的赞美兴奋得不行得不行,“废话,我??是??谁!”他得意地笑了起来,下巴扬得高高的。

“吼得也太厉害了!”有人递给他一瓶矿泉水,“喝点水吧,你唱得太投入了。”

唐天接过来拧开了瓶盖,却拿起整瓶冰冻矿泉水往自己的头上淋去。冰凉的水顺着脸颊和脖子流下,让他感到一阵清爽,又一手掌把塑料瓶捏扁,抬手一个帅气的投篮动作,扔到几米外的垃圾桶。

他的一连串举动让一众喜欢他的女生们心动不已,黎梓茵拿出纸巾去给他擦脸上的水,不知是否故意,纸巾轻撩过他的耳垂。

他突然一把扣住黎梓茵的后脑勺,对着女生涂成紫红色的嘴唇,直接吻上去。

“哇!”整桌同学都尖叫了起来。

唐天放开黎梓茵,用手背擦了擦嘴上的口红,又撩了一下她的下巴,说,“你今晚真美!”说着,头也不回地走回小舞台上。

何嘉南在何柏文耳边说,“怪不得他不叫唐晔来,他们两兄弟真是南辕北辙!”

何柏文皱了皱眉,“唐天说不是故意不带他来,说这段时间一到周末都找不到他人。话说,这家伙平时在学校也不这样,今天是玩嗨了。靠!你看他,戏精上身了这是!”

只见唐天走到舞台一侧,背着大家利落地脱了身上的黑色T恤,又马上换上一件白色衬衫。这时,又有几个女孩子尖叫了起来。

“谢谢大家,没想到我的表演能得到这么多人的认可。”唐天扣了两三个扣子,转身拿起麦,对着酒吧里所有人说道。

“下面这首歌,是我一首很喜欢的老歌。”

酒吧内灯光变得柔和,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酒香。舞台的一角,键盘手的手指在黑白键上轻盈地跳跃,前奏如同一个人的脚步,在街角踯躅徘徊,轻轻印在每个人的心头。

唐天站在舞台中央,低着头,仿佛是在沉思,又仿佛是在回忆。他轻轻握住麦克风,那一刻,整个酒吧都仿佛安静了下来,只有他的呼吸声在耳边回响。一开口,却是微微哽咽的声音,像是被什么牵绊住了心弦,随着键盘的旋律缓缓响起。

“小小的小孩,今天有没有哭?是否朋友们都已经离去,留下了带不走的孤独……”歌词中的每一句都像是从少年歌者的心底深处流淌而出,带着淡淡的忧伤与深深的眷恋。他的声音温柔,像是在耳边的呢喃细语,又像是孩子在哭诉。

一阵长长的呜咽之后,紧接着是一声破碎的吼叫,再转成撕裂的清啸声,带着一丝丝的无奈与悲凉。随之而来的,是用尽整个肺部的力量唱出的副歌??“我亲爱的小孩,为什么你不让我看清楚……我愿意陪伴你,走上回家的路……”如泣如诉的唱腔,他的声音在颤抖,包裹着手腕的衬衣袖子也在颤抖,眼睛却紧闭着,仿佛是在逃避、又仿佛是在全力抗争着,脑海里那双幽蓝眼瞳的挣扎与失望。

湿发紧贴着他的脸,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有那滴落的水珠与冰水交织在一起,让人感受到他内心的困顿和痛苦。白色衬衣在柔和的彩灯照耀下,被染上了各种颜色,仿佛是他内心的世界也被投射了出来。

周围的人们被他的歌声深深打动,女孩们的手交握着放在胸前,定定地注视着舞台上的人,有些人眼含热泪,默默地聆听着;有些人则一直在跟唱,他们的肩膀轻轻颤抖着,仿佛歌者在代替他们,诉说着自己的故事。

当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时,酒吧里响起了一片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唐天睁开眼睛,看着周围那些被他的歌声所打动的人们,他的嘴角勉力扬起一个微笑。

在这个夜晚,当唐天在用歌曲倾诉自己的内心和理想时,离东山口却并不远的一个外面没有挂着牌的疗养院的庭院里,两副他都极为熟悉的面孔却互相抵着对方。

准确地说,是男孩被他的大姐紧紧抓住胸前的衣服,把他拉得贴近自己。

虽然已经比面前的姐姐高出一点、比姐姐的力气只大不小,但唐晔看起来没有推开姐姐钳制的打算。

唐笑涂着正红色唇膏、画着精致唇线的小巧的嘴一张一合,却说着:“妈妈还真没说错,你真像一条只会跪舔的狗,稍稍对你凶一点,你就立即吓得趴在地上了。连我也忍不住想踹你两脚。”

饶是如此,唐晔还是轻声劝慰着大姐,“姐姐,抱歉,我既已答应了把这东西交还给防务部,那我就得做到。我不可以按你说的,留下核心部分在我手里。”顿了一下,他继续平静地说,“用NUIT这个人工智能体来换回唐晚星的清白,这是爷爷的心愿。”

“我知道,我也懂一些了!”她是勤奋好学的女生,这一段时间每次都在陪同弟弟的同时,也在旁听学习,回到家,她也在工作之余废寝忘食地研究。“我知道Nuit那是一定要交,毫无疑问,毕竟这么强力的还能自我训练的杀伤性人工智能体,留在手里还担心它无法控制。但最核心的深度训练框架既然你还没有转交……”

“只是还没,不是不需要转交。没有它,Nuit就很难去进行自我学习了,相比之前我用过的cafe和karas这些,龙之城这个框架的优势在于静态计算图带来的优化,使得模型运行更为高效,支持高效的分布式计算,可以显著提升模型的训练速度……”

唐笑不耐烦地打断他:“就因为如此,你才应该把它留在自己手里!他们要的,就是十几年前被叔叔创建出来的、被训练好的智能猛兽而已,没有让你把训兽场留给他们、把它养大养肥!你知不知道这个东西的价值所在?有了它,你随随便便可以变成千亿富翁,轻松把爷爷都能比下去,好吗!”唐笑越来越激动。

唐晔并不认同:“这个本来就不是我开发的,要是我自己的东西我当然会力争……”

“天啊!唐晚星是你生身父亲,他的财富,包括精神财富由你继承,这不是天经地义吗?!”唐笑觉得他不可理喻!

小少年皱了皱眉,“这个框架已经开发了18年,如果十多年前唐晚星没死,密钥没遗失,本来我国应该远远走在世界前列的!我花了两年时间,直到半年前才破解完缺失的密钥,现在也暂时没有精力去带领一个团队去开发龙之城,所以交给防务部和科研院是最好的选择,他们会把它更好地开发利用下去的……”

“以你的智商你根本就不应该去读中学!有必要吗?应该及时抓住这个风口!好,那我可以帮你带团队啊!”

“但姐姐现在高薪组建团队,一是到处挖人花费大,成本什么时候回收也未可知,你会难以平衡投入产出的,难免到时候会向资本妥协;二是团队组建过于匆忙,人员水平参差不齐,还需花时间培训和磨合,而科研院也已经有较成熟团队了……”

“你真是无可救药!爷爷老糊涂了,你好歹也理智一点,给自己留点东西,为自己赚点保命钱吧!”

“我有自己的知识和能力,我以后自己会赚钱……”

“赚你个头啊!知道爷爷养你需要花多少钱吗?

整天生病,进一次ICU就上百万;整天要这要那,几百万的车子、乐器,什么东西随便买、两千多万的古画随便就捐了,爷爷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吗?也是一分一毫赚来的!

我爸爸好歹自己的唐氏控股能养活我们一家几口。我一回国,还不是从基层做起,拿着几千一万的工资,一点一点花时间学习积累?

你呢?你和你爸唐晚星有为唐家作过什么贡献吗?除了烧钱!爷爷还想把万里地产留给你,你凭什么?不就是因为你和小天是男的吗?

行,我也认了!但现在你到嘴边的东西,叫你留一口汤给姐姐我,你都推三阻四?”

唐笑越说越激动:“去死吧!我妈真是说得没错!你这样的人,白费了我前几年对你这么好!你当时怎么没死掉?快点去死吧!”

她猛地一把把唐晔推得向后一个趔趄,又向前一步,一巴掌打在他脸上,见他毫无反抗,还想再抬起穿着尖头高跟鞋的脚踢他。这时,赵新城刚好走出来,见状马上抓住唐笑的肩膀:“你干什么?”

“我干什么关你屁事!放手,再不放手我喊非礼了!”

赵新城连忙撒手后退了两步,又说:“两姐弟,有话好好说……”

“你懂个屁!哼,你也是个男的!女人比你们差了什么?!都给我去死吧!”

唐笑把两只高跟鞋脱掉,在旁边的花坛上磕掉高跟,踩着两只变成平跟的鞋子仰首阔步离开了。

赵新城连忙走到唐晔面前,拍拍他的背:“小唐老师,没事吧?”

少年低着头,长长的发荫把眼睛遮住了,闷声回答,“没事。”

“呃……我刚才想说的是,有结果了……要不你再休息会儿吧?”

“走,分析一下数据。”唐晔自己开了门往里走去。

何耀祖站在这座疗养院的三楼的房间,看着庭院里,唐笑与唐晔两姐弟在下面聊天,他一边喝着手里的龙井茶,一边笑着对坐在沙发上的唐万里说:“可算懂你为何更喜欢绿茶了,清新,鲜爽。”

唐万里笑着正要答话,却看到何老哥比出一个停止的手势??站在窗前的何耀祖突然看到唐笑一把抓起唐晔胸前的衣服,尖声说了几句话,他忙挥手叫唐万里过来看看他的一对孙子女。

两个老人打开了窗户:唐晔说话声音几不可闻,但唐笑的语气却不像平时的温柔,更有点失了礼仪地激动地挥舞着另一只手,甚至猛地一把推开了三弟,然后居然还冲上去扇了三弟一巴掌!

“姐弟俩发生了啥事儿呀!”何耀祖不由得忧心起来,“这俩孩子没事吧?”

唐万里看到这里,却摇了摇头,沉默不语。

看他打算置之不理的态度,何耀祖不由得为他的小孙子鸣不平:“万里,你这就过份了吧。他一个小孩,无父母依傍,你光给钱,买这买那,有什么用啊?你那大儿媳妇都把他欺负成那样儿了,现在大孙女儿也对他说动手就动手,这是把他当人看吗?你也不出句声!”

唐万里囫囵又不耐地说了句:“你也知道他就那样子了。”

他不愿说出口的是,这孩子终有一天会比这里所有人都早早离去。在他身上投入金钱,无所谓,投入感情,就算了吧。上了年纪,谁都只想顺应天命,让黑发人送白发人。如果,向天能借给这孩子八十年寿命……

其实这孩子很棒。

“哪样子呀?是,他看着没你那长孙那么大气、朝气蓬勃,但你这样对他不闻不问,想想他有多难过。”何耀祖回想起春节后的第二次见面,那时唐晔大病初愈,身体尚显虚弱,看出自己的来意后却硬是强撑气势,不愿落了下乘,阴郁的外表下自有他的坚韧不屈。

“只要他交出龙之城、换回晚星的清白和荣誉,我会好好待他的。”唐万里把玩着自己手中盛着绿茶的白瓷杯子。

何耀祖回想起两个星期前,何粤在前往M国的前夜,对他说的那番话:“这孩子的价值,不仅在于他的虹膜数据与唐晚星相似、因而他凭自己就能破解剩余的密钥片断。更重要的是,对于大多数人而言,人工智能发展至今,其黑盒特征愈发显著。我们大多只能通过所使用的算法来推测神经网络等运作的原理,但这孩子却与众不同。他的思维兼具人类与计算机的特性,这使得他能轻易理解复杂的神经网络代码。对他来说,神经网络等如同透明盒一般,简单易读、易查错、易修复。因此,我建议尽快将这孩子送入科研院,由其带领团队提升我们的人工智能技术水平。”

何耀祖叹了口气说道:“你这么说,就违背了我们家一直倡导的人文关怀理念了。这孩子难道不知道自己有这个能力吗?但他想做、喜欢去做吗?他是被选择的,但这不是他自己的选择。”

何粤说:“叔,还有一件事,你有没深思过这孩子与唐晚星的关系。如果他是唐晚星与卡佳的孩子,那他应该是哪一年出生的?我记得我们科研院最后一次获知当时隶属防务部的唐晚星的消息,是在01年秋,这个孩子01年冬出生,那就是当时救那女孩时,那女孩应该已快要临盆?所以唐晚星才要拼死救她?但是以他们俩当时的年龄,以及那女孩重新在她国家出现的时间,总觉得有点蹊跷……”

这个问题,其实也是何耀祖本来今天想旁敲侧击向唐万里问清当年是从哪个人手里领回的唐晔。但是现在看老友的神态,竟然像连提也不愿意再去提这个孩子。

他叹口气,以后有机会再问吧。

当夜,从家里跑出来时,唐晔害怕得全身发抖,但他心里只有一个信念,跑,跑,快跑。哥哥好可怕,他要对我做什么?

从万里书院出来后、沿着河涌扶着栏杆跑着,转入东湖路,一路向着江边见到海印桥,在行人阶梯上了桥。经过海印桥时,月亮正好隐在云层里,珠江水漆黑如墨,像随时要伸出黑色的大手把他卷进去,但他只能坚持。早已跑不动,心跳如擂鼓,但没事,我可以!

他沿阶梯下了桥。

记得何嘉南对自己说过,沿着江边一直骑车,就能见到大学北门的汉白玉牌坊。他照做了。但为何,江这么长,路这么远?

跌跌撞撞、连走带跑了不知多久,他终于看到那个汉白玉牌坊。

他的腿一软,再也支持不住自己。

抖抖索索地从口袋摸出手机,再抖抖索索地给何嘉南发了微信。

这么一个半夜里,他肯定在睡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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