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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演戏(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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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十一年了。沈知书恍然想。

那年她十一岁,谢瑾二十。

十一年前仲春的某个傍晚,阿娘们遣她去街上买炊饼。途径小巷一座民居,她看见有人坐在门前哭。

那人哭得很奇怪。分明已然是肝肠寸断的样子,却咬着牙不让自己发出声,拼命将袖子往脸上擦。

沈知书立在原地,看着夕阳挤近窄窄的墙缝,照在那人顺滑而泛着光的衣摆上,映出了浅黄的斑纹。

沈知书想,那人穿得起蚕云锦,她为什么哭呢?自己刚分了一个炊饼给路边的小乞丐,小乞丐笑得比中举的人还开心。

沈知书没想明白,但她自小儿行事大方。她蓦地上前一步,递上了一个烤得焦黄酥脆的烧饼,问:“你吃不吃?”

她的动作太快了,后头跟着的侍子没拉住。她们于是眼睁睁看着坐在石阶上的那人抬起脑袋,望了过来。

四目相撞,一时谁都没出声。

沈知书又把烧饼往前送了送:“你吃不吃?半刻钟前刚出炉的,外酥里嫩,油皮焦香,我还没舍得吃呢。”

那人抹了一把脸,没说旁的话,只是伸手接过了烧饼,道了声谢。

嗓子哑得很,被她梗着脖子清了两下。

侍子在身后轻声提醒:“书姐儿,该去了。再不归家,夫人们都该急了。”

不想惹阿娘们着急的沈知书颇有些遗憾,因为她仍旧不知道那人为什么哭。她小大人似的叹了一口气,往旁边走了两步,正要背手离开,忽然听见石阶上那人开了腔。

“可否同你们小主子再聊两句?”她从衣袖里掏出块腰牌,递与那俩侍子瞧,“你们莫若先遣一人回去复命,就说路遇校尉谢瑾,邀小主子讲上几句闲话。”

一侍子领命去了。

沈知书好奇地盯着谢瑾泪痕斑驳的脸看,措了会儿词,忽然问:“校尉眼下不再哭了么?”

“嗯?……嗯。”

“那校尉方才为什么哭呢?”

谢瑾坐在夕阳里,垂下脑袋,看着沾上了些微青泥的布鞋,想了想,哂笑了一下:“因为我没参透。”

“什么是‘没参透’?”

“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情,我却为此难过了大半个春秋。也许过世之人已转世投胎,早已忘了自己生前姓甚名谁,但我仍旧耿耿于怀。我去寻仙问道,道长说我慧根不足,没参透。”

沈知书低头踢了踢路上的青石子,嘟囔说:“我也是。”

“嗯?”

“我养的兔子死了三个月,我还是每天都在为它伤心。所以……我也没参透么?”

谢瑾往旁边挪了一点,沈知书拍拍屁股朝石阶上坐。

谢瑾转头看她:“不,你慧根比我足。也许你明天就不伤心了。”

“我阿娘也这么说。”沈知书道,“她说,也许我今夜会梦到兔子,兔子同我说她转世后过得很好,我听了便不再难过。”

“嗯。”

“所以校尉。”沈知书扬起脑袋,“也许你今夜也会梦到那个令你伤心的人,她同你说了好多话,你便没那么悲伤。”

“承你吉言。不过我其实日日梦见她。”

“她是谁?”

“我已逝的夫人。”

……

思绪归拢,沈知书揽上了谢瑾的肩,笑着说:“咱俩因你夫人相识,这事既牵扯到了嫂子曾经的贴身侍子,我定不能坐视不理。”

谢瑾搓了搓胳膊,绷着脸道:“你这话也够煽情的。”

沈知书挑起了眉:“……这还煽情?若是我说‘相识十一年已为亲人,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你岂不是要背过气去。”

谢瑾想了一想:“还真是。”

沈知书收了笑,正色道:“话说回来,纯嫔诞有一女,正是七帝姬。七帝姬又与二帝姬走得近。”

“正是了,若要查起来,定是牵扯颇深。”谢瑾叹了一口气,“先查着罢,查到哪儿算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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