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席后事(1 / 2)
清宁宫内。
娄皇后歪着身子,整个人颇为倦累地倚在软枕之上,不时抬手轻捶肩背。熙宁公主陪在身边,正从兰佩手里接过茶盏,小心拂去面上浮沫,又以指腹确认过温度后,方才往娄皇后的方向递去。
娄皇后抬手接过,低头啜饮一口,又朝兰佩一示意,后者立刻退了出去,只将空旷的殿室留给眼前的这对母女。
“今儿个怎么是你亲自送五郎回宫?”娄皇后慢吞吞地搁下杯盏,又睨了人一眼,“结果人没看住不说,这会儿还不知跑到哪里去野了……你之前不还说约了人今日去看雪松?”
“哪是儿臣没看住人哪,分明是五郎自己,一下车便蹿得不见人影了……至于看雪松么,”熙宁公主转了转眼珠,“儿臣也惦记着今日的赏菊宴呢,不知道母后相中了谁?”
“人人都有自己的小心思,”娄皇后揉了揉鬓角,“哪是那么好选的。”
“……儿臣倒是听说,季家娘子是个不错的。”
熙宁公主侧头打量着娄皇后的神情,忽而开口道。
“你这话又是听谁说的?”
娄皇后反问道。
“头先过来时,正巧遇上祁弟出宫,便聊了会儿。”
熙宁公主也不隐瞒,“儿臣问起来,他只说季家娘子是个好的,旁的再没有了。”
娄皇后闻言一笑,也不否认。
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熙宁公主奇道:“看来母后也觉得那位季娘子好了?”
“你弟弟走前,也同我说过一样的话……我也确实对她印象颇佳。”娄皇后话也干脆,“恭而有礼,进退得宜,家中也和睦,母亲和兄嫂又都是顾氏女,品行上定是不会差的。虽说季家早年间也闹出过兄弟阋墙的事情,可分家到现在也有许多年了,且未必不是件好事……最要紧的,还是她出身武家。”
“武家?”
熙宁公主似有所悟,却还是有些不解,“可席上出身武家的,远不止她一个呀。”
“季连在边关打了十几年的仗,兵士中信服者甚多,近几年也是欧阳沁顶上去了,他才逐渐退下来长居上京,可到底在武将中颇有威望……”
“而欧阳家更是三代为将,欧阳沁虽为女子,岁数也还年轻,领兵的本事却不差。从前在她父亲、祖父麾下的,如今大多也愿意听她差遣。而昭献大长公主的旧部,为着她的女将身份,素日里也多有厚待……这两家在武官中的分量可不低。”
娄皇后指节微曲,一下又一下地敲击着桌面,“如今虽四方安定,却也不能重文轻武,寒了保家卫国的将士们的心……这位季娘子,是季连的长女,又与欧阳沁自幼相熟,更别说她与安沅的交情了……选她,再合适不过。”
熙宁公主顿时了然。
“那确是再合适不过的,”熙宁公主点了点头,忽而又奇道,“只是、祁弟又是怎么选中的?他可只在席上见了人一面呢!”
“你弟弟在来的路上,与那位季娘子偶遇了。”
“……什么?”
熙宁公主的声音沉了下去,似有不悦之意。
“要说还是五郎的错,”娄皇后忍不住摇了摇头,“把人家弟弟从马车上诱下来,又招呼都不打一声地带去别处玩耍。车夫找不见人,让做姊姊的在里头干着急、想法子,这才撞上了你这个弟弟……”
娄皇后隐去许多不提,只捡着关键的说与自家女儿听。
“看来,祁弟与这位季娘子之间还发生了不少事情。”
熙宁公主瞧着娄皇后的笑脸,故意道。
“你弟弟帮了季娘子一把,替她将人找了回来,这会儿应该已经送回马车上了……这也没什么,偏之后两个人都想着避讳,一个停在原处不肯走,一个独自在附近绕圈子。你弟弟倒是被我瞧见了,喊了他过来,这才知道前番情事。”
“……那季娘子倒是个明白人。”
熙宁公主的语气这才好转。
“你弟弟也是知道她的顾虑,直等到人回席上坐着了,才跟着我一道过去呢!”
娄皇后回想起当时的画面,忍不住又是一笑。
而让她最后下定决心的,还是元嘉在席上泰然自若的姿态。衣染污渍,行却坦然,只有这样稳重大方的女子,才能撑得起国朝储妃的名号。
哪怕、这个女子根本不想成为太子妃……
“祁弟既肯为了季娘子等在外头,想来也是满意的……若能借此忘掉前头那个,便更好了!”
熙宁公主不知娄皇后心中所想,尚在自说自话。
娄皇后轻嗤一声,眼中似有不满,却还是克制道:“……三郎喜欢,这些话以后少说。总归人已经死了,其他的,慢慢来就是了。”
“要女儿说,祁弟就是习惯了……少时便在宫里陪着呢,隔三差五就能见上面的人,哪能缺了情分?”
熙宁公主还欲说些什么,到底是念着娄皇后的话,硬是给压了下去,转而道:“母后怎么让赵二娘子与沅表妹同席了?她俩人最是不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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