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春狩(1 / 2)
待太子的步辇远去,跪在景阳宫门口的宫人们才慢慢起身,她们不约而同的张望彼此,皆从对方的神情里看到了惊诧,甚至是惊骇。
有不明所以者悄悄地问,“殿下为何对那傻公主这般体贴?上回敏兰公主来景阳宫的路上,不慎崴了脚,殿下都没赐她步辇,敏兰公主才是与咱们殿下一母同胞的……”
“要想活命,休要碎嘴!”
一个内侍举起拂尘,往那宫人头上猛地敲了一下,捏着嗓子警告,“再敢说小公主一个傻字,他日叫殿下听去了,可别怪咱家没事先提醒!”
宫人吓坏了,立马给了自己一耳光,“奴婢知错!奴婢知错!”
但好奇者显然不止宫人一个,小内侍见状,只好示意众人围在一起,附耳小声道,“敏兰公主与咱们太子殿下,同为皇后娘娘所出,身份高贵自是不假,但咱们太子殿下昔日未封储君时,并不受宠,处处被宁王压上一头。”
“那时敏兰公主年幼,不分敌我,整日跟在宁王身后跑,只有掖庭那位傻……小公主,日日陪着咱们殿下,不是送吃的就是送穿的,太子殿下顾念旧情,从此就只认小公主一个皇妹啦……”
关于这些皇子公主的秘辛,小内侍是从干爹李福德那儿听来的,也多亏了干爹提点,这阵子他伺候芙蕖可谓尽心尽力,这才被提拔上来,统管这些宫人。
宫人们顿悟,纷纷感叹芙蕖好命,稀里糊涂就攀上太子殿下这颗大树,这下当真是无人敢欺.辱她了。
而太子倚仗缓缓驶向北郊禁苑,同样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上至皇族仕宦,下至宫女侍卫,脸上神色各异,有惊讶,有好奇,有看戏的,亦有不满与嫉妒。
其中当属一位跨着骏马,身着红色骑装的少女最是恼火,十四五岁的模样,青丝半绾,杏脸桃腮,眉目与姜元义有几分相似,正柳眉倒竖,瞪着步辇上的芙蕖。
芙蕖从前住在掖庭,深居简出,认得她的人不多,但不巧姜敏兰见过她,隔着纱幔,一眼就分辨出她的身份。
“该死的傻子,她怎配与皇兄同坐?”趁着父皇还未到场,姜敏兰觉得自己有义务拉下芙蕖,若是叫父皇或是淑妃那群人瞧见了,免不得又要讥讽编排皇兄。
姜敏兰作势要策马追去,身旁另一个女子拉住她,“敏兰,你这是作甚?”
那女子嗓音柔柔,长相虽不算极美,却胜在气质温婉,瞧着比起姜敏兰年长几岁。
“表姐,你刚回京不久,还不认得她。”
姜敏兰收起气势,对待这位表姐的态度和善又带了几分恭敬,“那人不仅是个傻的,她母妃还是卑贱的北辰女子,所以父皇不喜她,把她丢在掖庭自生自灭,原先也算安分,最近不知怎么回事,突然搬到景阳宫住着了。”
被姜敏兰唤作表姐的女子,正是新任左相之女,当朝皇后的亲侄女傅子宁,早几年一直在扬州书院研习六艺,是姜国出了名的才女,因为父亲升任左相,她才得以重返京城。
这些年她与姜敏兰虽极少见面,但有嫡亲表姊妹这层关系,二人一见如故,十分亲厚。
傅子宁也曾听说姜国皇室有个心智残缺的公主,却未曾见过,闻言更加好奇了,恨不能将步辇四周的纱幔盯出个窟窿来。
姜敏兰不负所望,一夹马腹就往太子倚仗的方向跑去,倚仗前头的李内侍自是认得姜敏兰,赶紧抬手示意众人停下。
姜敏兰跃下马背走近两步,朝步辇施了一礼,“皇兄,臣妹恭候多时了。”
她嗓音不似一般女子娇柔,倒有种不输男儿的爽朗,问安之际,锐利的目光扫过芙蕖。
即便隔着纱幔,芙蕖依旧能从她的眼神里察觉出一丝敌意,她赶紧低下头,企图让人忽视她的存在。
姜元义轻轻捏了捏她的手背,以示安抚,在他的鼓舞之下,芙蕖终于随他一道出来,站在日光之下,霎时又引来一片哗然。
姜敏兰死死盯着他二人的手,颇为不满,“皇兄,臣妹知道您素来娇宠芙蕖姐姐,但到底男女有别,若是叫父皇瞧见了,只怕……”
“无妨。”姜元义含笑打断她,“芙蕖大病一场,身子羸弱,需得照顾些。”说罢,他又主动引过芙蕖,走向校场中央的位置。
走了这几步,众人也看得到芙蕖的姿态,即便瞧着与常人无异,但走几步便要喘气,背影也清瘦得可怕,如此孱弱,无怪姜元义如此呵护这位皇妹。
原先还满腹牢骚的姜敏兰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到底忍下了,只愤愤一跺脚,牵着马往回走,到了傅子宁身边时,才敢小声嘀咕,“皇兄就喜欢她这柔柔弱弱的样子,也不知道那傻子有什么好的,又笨又木讷……”
傅子宁刚刚还给姜元义行礼,可惜姜元义看都没看她一眼,她心里也有些不痛快,听着姜敏兰的抱怨,试探着问,“太子殿下他……待芙蕖公主一向如此么?”
“是啊。”即便姜敏兰不愿承认,还是撇撇嘴道,“小时候我不懂事,母后又整日只知道诵经拜佛的,无人管教我,那会儿我时常与宁王哥哥玩儿,就让那小傻子钻了空子,攀上皇兄了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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